“刚才多谢你了。”萧夜心正想去追独孤,却见宁远拉着自己没有松手,她问道,“还有事么?”
宁远迟疑片刻才用更低的声音问了一句:“晋王殿下……真的没事么?”
萧夜心想了想,索性先不追独孤,安抚宁远道:“前些日子他进宫,你们应该见着了,他好不好,没看出来么?”
想起那日杨广与自己说了那么多的话,即便所有的内容都未曾聚焦到她的身上,宁远只要想起当时的情境,便心满意足。可又觉得困惑,便问萧夜心道:“他问我关于张丽华的事,是为何?”
萧夜心不便透露实情,知道:“他的心思我如何猜得透,倒是你,在陛下身边多加小心,这后宫虽有皇后坐镇,不见得会有太大风浪,但你孤身一人,总是留心一些才好。”
“知道了,你快去吧。”说完,宁远轻轻推了萧夜心一把。
萧夜心走出寝宫时,独孤和兰陵已经已经不知去向,倒是元氏未走,像是对身后这座冰冷的宫殿有所留恋。
“太子妃怎么没有回去?”萧夜心问道。
元氏目光萧瑟,望着眼前一片宽阔的宫道,道:“回去还不比待在宫里,如今从那道门里出来反而能让我觉得舒坦些。”
杨勇和元氏的夫妻情缘如今只靠着所谓的身为维系,杨勇的心里没有元氏,太子府里自然也就没有她的位置。
“不然,我陪你走走,反正皇后去了晋王府,他们母子相聚,也没我什么事。”萧夜心示好。
元氏满是愁绪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欣喜,但很快消失,摇头道:“怕是不太合适。”
杨勇和杨广势成水火,萧夜心和元氏的确没有友好相处的立场,哪怕她方才的亲近多少包含着想要从心思单纯的元氏口中探听一些关于杨勇的情况,却也还是有同为这天下可怜的一片真心。
萧夜心苦涩一笑,道:“既如此,我先回去了。”
元氏似有不舍地唤她道:“晋王妃?”
萧夜心回头问道:“还有事?”
元氏走去萧夜心身边,道:“反正同路,一起走一段吧。”
萧夜心点头,与元氏并肩而行。
她不时去看身旁沉默的太子妃,元氏见了有些奇怪,问道:“晋王妃怎么总看我?”
“这次从江南回来,我才发现大家多少都有些变化。太子妃模样虽变得不多,整个人看起来却憔悴了不少,让我想起这几日的晋王,因心中有牵绊,惹得自己伤神。”萧夜心叹了一声。
“晋王身边总有你在,你们夫妻恩爱和睦,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元氏伤情,眸中闪动泪光,道,“我和太子这辈子怕是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我如何忧伤,他如何操劳,虽然一个屋檐下,却如两个世界,彼此不闻不问。”
“谁说不闻不问,太子妃不是知道太子为政务操劳么?”萧夜心道,“为人妻者,不正是要体恤丈夫,操持内务。太子妃身份尊贵,不用理会那些琐碎,平日多照顾太子,我相信他会明白的。”
元氏摇头苦笑,道:“他哪用我照顾?云昭训日日围着他,他便是前几日和柳述他们商谈政务都不曾太避讳云昭训,而我?若非必要,他是多看一眼都不愿意的。”元氏感慨良多,转身望着独孤的寝宫,道,“皇宫中的日子虽然寂寞,但处在那样的位置,便真是孑然一身也只能说有得有失,而我……如今又算什么呢?”
见元氏又将落泪,萧夜心递上手绢,道:“用过后丢了便是,走过这一条路后,便忘了今日的一切,免得又惹太子非议。”
元氏姐过那块手绢,道:“从我跟你一块踏出第一步的时候起,便已是非议在身。这些年都是这样过来的,我还怕么?他不愿意废了我,我也不愿意就这样离开他,互相怨着吧,总会有到头的一日。”
元氏低头看着素净的手绢,感激道:“谢谢你。”
萧夜心颔首回应,目送元氏就此离去。
尽管这次和元氏的交谈不长,萧夜心始终还是捕捉到了一丝讯息。然而那道在她视线中渐行渐远的身影确实勾起了她内心无限的惆怅与同情,她不由长长叹了一声,这才想起回晋王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