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玚跑得快,早就没了人影。萧夜心确定自己已经出了付平的视线范围,便举起那两只变形的草蚱蜢一面玩一面慢悠悠地下山。
萧玚在前头不远处等了萧夜心半晌才见她姗姗来迟,他催促道:“姐,我真的快饿死了。”
萧夜心这才加快了脚步,和萧玚并肩而行,道:“明天我一个人来就行。”
“那怎么行,就算这山里只有付平一个人,我也不能让你一个人上去,万一出了意外,我回去怎么向殿下交代。”见萧夜心满脸笑意,萧玚疑惑道,“姐,你这是成了?”
萧夜心的目光在萧玚脸上转了一圈,又将那两只草蚱蜢在他眼前晃动几下,夸奖道:“干得不错,很有悟性。”
萧玚愣了愣,先没明白萧夜心为什么夸自己,待他反应过来,萧夜心已经超了他一小段。他赶忙跟上,道:“这都是姐你教导有方,不过我看付先生的样子没什么变化,你怎么知道成了?”
萧夜心看着萧玚左右手分别提着的凳子,又开始晃那两只草蚱蜢,问道:“看出什么来了没?”
萧玚将萧夜心从上到下仔细看来一遍,灵机一动,道:“上山的时候,我拿凳子你拿伞,你的伞不见了。”
萧夜心满意点头道:“明天一个人来取伞,这事应该就差不多了。”
“这是什么路数?”萧玚不解道。
“你若是不愿意一个人交往,会怎样处理他留下的东西?”
“自然是能还的马上还了,不用还的直接丢掉,我可不想留下点什么,以免到时候说不清。”萧玚回道。
“那就是了,我把伞放在付先生草庐里了,他一进屋就能看见。他若是想马上还我,刚才就追过来了,怎么会现在还没有动静。”萧夜心回头望着山道向上蔓延的方向,道,“所以,他是等着我回去取伞,我又不想那么快回去,显得我太着急,就干脆明天去了。”
“他要是直接把伞丢了怎么办?”萧玚问道。
“我趁着借香草的机会找到了跟他谈话的机会,再用上回在驿站的相逢跟他多聊了一会儿,我就知道他不是真的不愿意,只是心里还有道坎儿过不去。”萧夜心感叹道,“所以我给他一个晚上考虑清楚,明天我上山再去找他。你呢,先帮我回扬州给殿下报个信。”
“这哪成,说好了我要保护你的,怎么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你让别人回去。”萧玚扭头道。
“别人传话我不放心,再说这可是立功的机会,将来付先生如果真的办成了事,你可就有举荐伯乐之功,当真不要?”萧夜心引诱道。
“就算是伯乐,要举荐,功劳也是你的,我可不要。”萧玚一仰头,做出全然不在意的样子,又道,“但是帮姐跑腿传信这件事,我义不容辞,你要我转告殿下什么?”
“你告诉殿下,将来付先生到了府上,请他勿以政务论,只说江南事。”萧夜心道。
萧玚笑道:“懂了,付先生是为江南百姓做事,不是为大隋。”
萧夜心想从萧玚手里拿一只凳子,谁知萧玚撒腿就往山下跑,像匹撒欢的马儿,任萧夜心如何叫都不肯停下来。
于是翌日,萧玚赶回了扬州,将这一喜讯告诉了杨广。
杨广闻言确实大喜,但又有些顾虑,问道:“阿柔当真如此确信能说服付平?”
“我借既然都让我回来通知殿下了,这事必定是成了,殿下放心,只管听我姐的叮嘱便是。”萧玚道。
杨广正寻思什么,外头依稀飘来一阵酥软婉转的歌声。
萧玚这才想起,自己正在杨广的别苑中,这里还住着另一个叫“阿柔”的姑娘,想来这歌声真是出自那位阿柔姑娘。
一想到萧夜心为了杨广在外奔波,杨广却在这里金屋藏娇,萧玚一时气愤,冷着脸,口气生硬地说了一句“我还有事,先行告退”便扬长而去。
杨广不与萧玚计较这种事,只循着那歌声去了后院,见那歌姬正在练习唱曲。
如今夏日热浪,百草争翠,这一首悠扬曲调柔缓舒致,令人不禁放松了心境,倒是有些神奇的解暑功效。
杨广在一旁听着,又看着那歌姬本就玲珑的身段,算得上是一道颇为亮丽的夏季风景。他本是风雅之人,见有如画景致,便不舍得打扰,便站在廊下静静聆听,确实颇为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