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麟炀,将她比作鱼,而她,不是。
鱼离开了水会死。
她离开他,却不会。
他说他不再爱她。
真当她也稀罕吗?
思及此,嘴角的笑便是抑制不住的越来越张狂,只是眼里总归有温热的液体流下,止都止不住。
一定是方才灌入耳朵里的水从眼里流出来了。
他不爱她了。
她自然也不再爱他。
她的亲姐姐跟亲爹都是在他爹的手里,她怎么可能再去爱他?
不爱,便不爱吧。
有什么大不了的。
凝霜站在一旁,一时不知如何劝解。
她弄不明白这二人,明明都爱惨了对方,可为何又闹成了今日这般田地。
兜兜转转,三年又三年的,可这人世间,哪里有这么多三年。
深吸了一口气,凝霜的声音柔和了下来,“你如今有孕在身,凡是都得细致着点,水里不要泡太久,免得着凉。”
阿思歪了脑袋看向凝霜,“这孩子,不招人待见。”
“胡说!怎么不招人待见了!”
阿思轻笑,没有应声。
凝霜未曾听到修麟炀先前与阿思说的话,他说他不在乎她,更不在乎她肚子里的孩子。
这澡,到底还是在凝霜的催促下,匆匆洗完了。
换上了干净了衣衫,阿思便坐在院子里发呆。
这里的一切,熟悉又陌生。
以至于她坐得久了,便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去,把这些果子给王妃送去。”凝霜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阿思回过神,竟见凝霜正牵着一个女娃娃。
不由的惊讶起来,“这是,你的孩子?”
凝霜跟暗影都有孩子了?
凝霜笑着点了点头,就见那打扮的好似年画似得女娃娃扑棱扑棱的朝着阿思走来,手里拿着两个苹果,软糯糯的声音真是叫人的心都跟着化了,“王妃,吃果果。”
阿思温柔笑着,接过那孩子手里的苹果,捏了捏她的小脸,“不要叫王妃,要叫姐姐。”
她不是王妃,只是个质子。
一旁,凝霜无奈轻笑,“怎么能叫姐姐,你岂不是占我便宜?”
“怎么占你便宜了,我本就比你小。”阿思跟着笑,一双眼却是盯着面前的孩子瞧,满心满眼的喜欢。
只是到底还是个孩子,哪里能安静太久,没一会儿就跑去院子里玩了。
“两岁了。”凝霜说着,已是在阿思身旁落座,“生她时差点入了鬼门关,若不是王爷相助,怕是我跟这孩子都一块儿投胎去了。可你瞧她,这般可爱,便是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你是劝我将孩子留下?”阿思转头看着凝霜,到底曾是知心的主仆,一眼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凝霜点了点头,“不管你与王爷之间发生了什么,这孩子都是无辜的,他在你的肚子里,与你是一体的,阿思,你不能不要他。”
或许已是身为人母的关系,凝霜说起这些事儿来情真意切,很快便红了眼。
阿思不再看她,而是看向不远处肚子玩闹的小娃娃,却是问道,“德妃的尸首,收去哪儿了?”
许是没料到阿思会突然这样问,凝霜微微一愣方才答道,“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德妃娘娘的尸首,只怕已是被烧成了灰烬。”
凝霜一边说,一边观察这阿思的脸色。
但事实上,阿思早已猜到了德妃的下场不会太好,所以,被火化,还能接受。
“那我爹呢?”她又问。
“夏侯爷死在天牢之中,自然是由那些狱卒收尸了。”
“我爹还是戴罪之身,怎能随随便便就由狱卒收尸?”
“这,心虚也是皇命吧,你也知道夏侯爷死的蹊跷。”
“你在骗我。”阿思下了结论。
她说过她只要一眼就能看出对方的心思。
凝霜撒谎的样子,她分辨的出来。
闻言,凝霜便皱了眉,一言不发。
“我爹的尸首,怎么了?”
凝霜依旧不说话,却见阿思俯身拾起脚边一粒小小的石子,声音,冰冷得出奇,“你若不说,我便弄瞎你女儿的眼睛。”
话音落下,凝霜大惊失色,慌忙起身挡在了阿思的面前。
看着凝霜的反应,阿思忽然笑了开来,眼圈一阵阵温热,眼泪便是止不住落下,“在你眼里,我就是这般心狠手辣?凝霜,你我主仆一场,我绝不会伤害你的孩子,可是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爹怎么了?”
凝霜被阿思的眼泪给怔住了,咬着唇,终于也跟着落下了泪来,“夏侯爷的尸首,被悬于城门外,示众三日。”
示众三日?
阿思的身子,忽然剧烈的颤抖起来,她猛的起身,双眼紧紧的盯着凝霜,“我要见修麟炀。”
“阿思,这事儿王爷也没办法,皇上下了旨……”
“我要见修麟炀!”一声怒喝,惊得不远处的小娃娃大哭起来。
凝霜看着阿思,知道她是真的怒了,方才点了点头,匆忙抱起直接的女儿,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