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脚踹开了院门,正好见她捧着一碗药从院子旁的小厨房内走出来。
见到修麟炀便是一愣,还未反应过来,手里的药碗已是被他打落在地。
“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他将她猛地一推,擒住她的手腕将她压在墙上,“狗奴才!你的心,可是黑的!”
阿思彻底愣住了,完全不知道修麟炀的恼怒是从何而来,“我,我怎么了?”
她今日乖乖的呆在留钗院,哪儿都没去,怎么就惹恼他了?
“本王冒险偷梁换柱,将你父亲姐姐好生安葬,你当本王是为了谁?当年你假死,本王差点便随你去了,你又当本王是什么?你的心,莫不是石头做的?便是这般捂不热吗!”
他是真的怒了。
他为她做的一切,怎么在她看来,就什么都不是呢!
阿思的手腕被他抓得有些痛,下意识的扭转了两下,自然是没有挣脱开。
知他的怒意不会无缘无故,她只好问“你到底是怎么了。无端端的发什么脾气?”
“你要杀了本王的孩子!”他一声怒喝,直将她都喝得愣住了。
却见他深吸了一口气,双唇都在颤抖着,“你,本王对你,仁至义尽,此生此世,再不会有第二个人能让本王如此上心!能为你做的,本王都做了,连性命都不在乎。可你,却要杀了我们的孩子!狗奴才,你的良心呢?被狗吃了吗!”
阿思望着修麟炀的眼,眼里晶莹闪闪,有她傻乎乎的样子。
“你不是,不在意吗?”
昨个儿他自己说的,还说若是她不想要,能帮她寻个经验丰富的稳婆来。
他忽然一声冷笑,松开了她。
“自与你相识至今,本王次次要扒了你的皮,要将你剁碎的喂狗,要把你的眼珠子给挖出来!可你眼下,不还是好好的?”
他何曾真心伤过她?
她怎么这么蠢,好赖话都分不出来!
昨日他还分明说不在意她的生死,那又是谁中了箭都要将她给毫发无伤的带回来!
她怎么就不明白!
阿思细细思考着修麟炀的话,好一会儿才问,“所以,爷其实在意这孩子,对吗?”
他并未回答,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冷笑道,“本王知道,父皇下旨赐死德妃与侯爷,你心中有怨,你我之间,也算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可,你肚子里那位有什么错?他有什么错!你若怨,只管冲本王来,要杀要剐,本王绝无一个不字,可你若敢伤他,狗奴才,咱们当真是完了!”
当真是完了?
阿思依旧是傻愣愣的模样。
她以为,他们早就完了。
在她企图坠崖逃脱那一刻。
在她被他扔去卫国那一刻。
在她假死骗他那一刻。
不论是她错,还是他错,她以为,以修麟炀的脾气,他们早就没可能了。
却原来,他并非是这样想的。
他的底线,是孩子?
低头,咬了咬唇,看着淌了一地的药汁,阿思俯身拾起药碗,淡淡叹了口气,“又得重新熬一碗。”说罢,便要往小厨房走去。
却听身后传来惊天怒吼,“狗奴才!你敢!”
她却连头都没回,只轻飘飘的传来一句,“是安胎药。”
安,安胎?
这回,轮到修麟炀愣在当场。
安胎?
不是滑胎?
满腔的愤怒瞬间泄去,修麟炀愣了愣,跟着进了小厨房。
厨房并不大,一个灶台,一个炉子。
阿思舀了两碗水倒入炉子上的药罐内,见修麟炀进来,方道,“昨个儿动了胎气,闹了一晚上不舒服,一早便让凝霜帮我唤了大夫来,开了这药,说是对食欲不济也有帮助。”
所以,根本就不是什么滑胎药,而是安胎药。
修麟炀站在一旁,双眼盯着那正往外冒火的炉子,眉心微蹙。
知晓他是不信,阿思便又道,“爷若不信,可传凝霜来问,又或者直接传了府里的大夫。”
“凝霜说,是滑胎药。”修麟炀声音冷淡,却是忽然觉得,自个儿是不是被凝霜给骗了?
府里的大夫开了什么药,她岂会不知道。
怎会与他说,只怕是滑胎药?
而一旁,阿思神色淡淡,坐在火炉子前扇着风,“凝霜的孩子还小,爷手下留情。”
胆敢诓骗修麟炀,这一顿罚,凝霜是跑不了的。
修麟炀一时间,如同吃了只苍蝇似的,咽不下,吐不出!
知觉得方才自个儿在阿思面前失了仪态,也丢了颜面。
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为了保住孩子,都往外说了。
可结果,她根本没想伤害孩子!
眼下,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不自在得紧!
那个凝霜,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眼见着修麟炀面色尴尬得很,阿思便佯装被呛到了,开始一个劲的咳嗽起来。
见状,修麟炀忙上前接过了她手中的扇子,“出息!这点小活都做不好,出去候着!”
这幅别扭的样子,令得阿思心口一暖,于是起身,恭恭敬敬的行了礼,方才出了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