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毅摇了摇头,指向右翼陈调元将军的第三军团战线:“其实台儿庄也不是全无破绽的,刘长官请看,要是属下猜得不错的话,陈老前辈指挥的陈焯将军二十六军不出三天就会拿下郯城。郯城西距台儿庄仅六十公里,二十六军一个急行军就能包抄台儿庄守敌之后路,只要郯城一破,台儿庄的敌人能不后撤吗?台儿庄守敌一撤,韩庄也就守不住了,全盘皆活啊!
不过,两位长官可不能等,必须要求攻打台儿庄的第九、第四两军不停进攻,让敌人一直感受到强大的压力,同时还要把作为预备队的杨胜治将军第十军用好,就算是做个疑兵也行啊,反正就是不能让敌人有喘息之机,否则守敌拖下去可别怪小弟没提醒。”
蒋鼎文仔细看了看地图,沉吟再三,转头不解地问道:“你怎能确定二十六军三天之内可以拿下郯城?毫无端倪啊!”
安毅微微一笑,提议道:“大哥,小弟这个前敌总参谋长可不是白吃饭的,没有几分把握怎么敢胡说八道?这样吧,我们俩打个赌,要是三天内二十六军攻不下郯城,小弟就把读力师借给大哥,随便你怎么使唤,要是……”
“一言为定!”
蒋鼎文不等安毅说完,拉着刘峙兴冲冲地走向门口。
安毅傻眼了,急忙追上去:“大哥,这不公平啊!打赌总得亮出点赌本吧?要是三天之内郯城被攻下了你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最多不动用你的读力师了,哈哈!”蒋鼎文说完,推开安毅大步离去,刘峙放下心事也喜笑颜开地向安毅告辞。
安毅郁闷地摇了摇头,回到办公桌前一屁股坐了下去,新接任的参谋厅一局局长王伦过来,好奇地询问:“安毅将军,你为何这么肯定二十六军三曰内必陷郯城?”
葛敬恩和朱培德早就注意到了安毅的论点,此刻听到王伦的问题,也都离开地图走了过来,安毅连忙起身请大家坐下,对毕业于保定六期拥有丰富作战经验的王纶低声解释:
“王长官这是考较属下了,长官本身就是浙江人,相对而言,对浙军的战斗力远比属下更为熟悉,自然清楚其中的优劣!
属下是这么分析的,二十六军原本是周凤岐前辈一手带出来的,装备和官兵战斗力绝不在陈调元前辈的三十七军之下,只是因为周前辈去年被人挤兑黯然离去,军委会把陈焯将军提升上来代理军长一职。陈焯将军直到总司令复出之后才获得实任军长一职,周前辈心胸宽阔,也对老部下陈焯给予厚望,陈焯感铭之余,早早地就做好了北伐作战准备,特别是近一周来上呈的情报和计划非常详尽周密,比我们集团军任何一个军都做得好,看得出来,二十六军上下早已做足了进攻准备,就连朱前辈和葛长官也感叹其用功之深、斗志之高昂。
再者,郯城一马平川,无险可守,数年来经历连番大战,连城墙也没了,守军在兵力相当又失去城垣优势的情况下,面对武器和火炮装备远远超出自己一大截的对手,敌人实在难以抵挡枕戈待旦士气如虹的二十六军将士,其他各部敌军面对我优势兵力自顾不暇,根本无法救援,属下说三天还是保守估计的呢,我对此充满信心!”
王纶连连点头,大声赞道:“果然是心细如发,所有情况都考虑到了,妙啊!盛名之下无虚士,名副其实!”
一旁认真倾听的葛敬恩笑着说道:“老兄,这回你相信了吧?小毅记忆超群,心思稠密,不但在军事理论方面有所建树,从小小的工兵连长一路升到今天的前指少将总参谋长,每一步都是依靠一个个军功擢升上来的,实战经验非常丰富,善于分析敌我将帅的作战风格和特点,对手稍不小心就有可能被他算计,孙传芳部和张宗昌部折在他手上的将领不少了,惧之如虎啊!”
众人听了会心一笑,安毅谦逊地说道:“各位前辈谬赞了,安毅受之有愧。有一事晚辈须向各位前辈禀报,从刚刚收到的情报中看,贺耀祖将军统帅的第三军团将面临很大困难,第三军团看似兵力雄厚,实际上能打硬仗的只有贺将军的四十军和夏斗寅将军的二十七军,张克瑶将军的三十三军、王金韬将军的第三读力师刚刚整编不到三十天,很难拥有合乎要求的战斗力,遇到生死打仗相当的危险,而三军团面临的敌人多达八个师又两个混成旅,都是孙传芳部硕果仅存的精锐部队,再加上微山湖西岸地势复杂,河道众多,晚辈心里很是担心啊!”
朱培德微微一怔,随即便意识到安毅话里的另一层意思,连忙走到地图前看了看,转头问道:“小毅,你是不是担心冯焕章将军第二集团军分出来的方振武将军部,与我第一集团军的协同作战问题?”
“正是如此!从情报上看,第二集团军被张宗昌部褚玉璞等两个军主力拖住一周有余,实在难以再给予我军什么实质姓的帮助,我们的第三军团将会面对没有后顾之忧的鱼台守敌,敌人完全可以依仗现有兵力与我方展开战略决战。再一个,孙传芳和麾下三个军长都是身经百战之将,早就占据有利地形以逸待劳。
晚辈更为担心的是,方振武将军组成的第四军团虽然名义上隶属于我第一集团军,但是该部作战计划自行拟定,攻击方向为单县、金乡,万一该部进攻受阻或者擅自改变作战计划,单县、金乡守敌完全可以在相距不到六十公里的战场上挥师南下,与鱼台守敌合击贺将军的第三军团,届时局势便会发生不可预测的变化。”
安毅详细说出自己的担忧,显然是对冯玉祥所部目前的战况并不乐观,对独自作战的第四军团缺乏足够的信任。
葛敬恩听了安毅的分析心里一沉,快步走向地图,站在朱培德身边用心打量,越看脸色越难看。
安毅和王纶等人也跟随过去,大家围着地图商议片刻,均感到战局不容乐观。
对冯玉祥和方振武为人都非常了解的葛敬恩也明白安毅心中担心的是什么,沉思片刻,干脆拉上安毅前往东院,向蒋总司令呈报有可能出现的危机,以求得最终解决,因为他们分内的任何事情只能交由蒋总司令裁决,其他人没有任何的权利和能力处理。
两人匆匆来到东院,穿过繁花似锦的院子进入前堂通报完毕等待召见,听说总司令正在与中央党部的几个老大在书房开会,安毅只能坐下来,接过侍从递来的茶耐心等待。
喝完杯茶安毅烟瘾发作,掏出香烟递给葛敬恩一支,葛敬恩摆摆手继续整理手中的资料,安毅只好含着纸烟划燃火柴,还没等点上,一个动人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你就是安毅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