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兄弟,你要给俺们孤儿寡母做主啊。”李花子的老婆又抹起了眼泪,杨树根立刻制止:“别哭了,注意影响,地委主要领导都住这个院子里。”
李花子的老婆在乡下算是泼妇级别的,但到了城里气焰就降低了不少,到了行署家属院,气焰就降低到可以忽略的地步了,赶紧止住悲声道:“大兄弟,老李死得冤啊。”
杨树根道:“李花子同志的死,我也很难过,但这是公安机关的事务我不好过问,这样吧,你们还沒吃饭吧,李翠你拿些钱和粮票,带嫂子和治安到机关食堂去吃饭,晚上就在招待所开个房间,记我的账上。”
李翠早已从当年不谙世事的农村小丫头成长为察言观色的干部家属,丈夫一个眼神,她就明白了,带着嫂子和大侄子去机关食堂饱吃一顿,招待所开了个单间安排住下,这才回家。
杨树根很生气,责备李翠道:“把她弄家里來干什么,披麻戴孝的影响很不好,再说李花子是怎么死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案子是铁案,翻不了的。”
李翠道:“來也來了,总不能看着他们娘俩在外面哭丧,再说李花子这些年鞍前马后为你出了不少力,不能寒了人家的心啊。”
杨树根道:“李花子出力那是他应该的,我把他从一个乡下二流子提拔成公社书记,他难道不该为我出力,李翠你要搞清楚一点,他是我的人,但我不是他的人,下属为领导背黑锅是理所当然,但领导给下属擦屁股就要看具体情况了,李花子这件事决不能插手,明天你买张票,把他们娘俩送回去,对了,给孩子买些玩具,给嫂子买些料子什么的。”
李翠道:“我知道了,就是……李花子就这样白死了。”
杨树根道:“娘们家家的,别管这些。”
次日,李翠拿了布票去百货大楼买了五尺布料,又给孩子买了个铁皮喇叭,二斤点心,來到招待所和李花子的老婆唠了半天,道:“老杨说了,等他这段时间忙完就处理这个事儿,嫂子你也不要急于一时,照顾好自己吧,看你都瘦了。”
又拿出汽车票來说:“回去的票买好了,我就不留你了。”
李花子的老婆见好就收,带着礼物回乡下去了,到家之后不免又炫耀一番,说自己在城里住的是招待所,吃的是行署机关食堂,还是副专员派了吉普车给送回來的哩。
牛逼吹完之后,半年过去也沒啥动静,申诉信也被县法院驳回,李花子不但死翘翘了,还死的身败名裂。
李花子的老婆后來又去了一次北泰,这回连杨树根的面也沒见到,灰溜溜回來之后,沒过多久就改嫁了。
李花子的儿子李治安成了沒爹沒娘的孩子,被好心的姥姥收养,从此养成桀骜不驯的性格,和他爹当年一样成了祸害乡里的二流子,这些就是后话了。
……我国第一颗原子弹在罗布泊试爆成功后,又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从遥远的苏联莫斯科传來,苏共中央全会解除了赫鲁晓夫中央第一书记、部长会议主席的职务,破坏中苏关系的罪魁祸首赫鲁晓夫终于倒台了。
中苏关系恢复在即,中央随即派出周总理为首代表团赴苏参加十月革命纪念活动,但苏共新的领导层“三驾马车”坚持认为中苏关系破裂的责任在中方,对华政策不会有任何改变,会谈不欢而散,两党两国从此形同仇敌,持戈相向。
中苏交恶的副产品之一是解放军取消军衔制,以前学习苏联的那一套东西全部都要废除,军衔制和肩章武装带这些象征资产阶级军队威权的东西怎么能保留,六五年六月,全军实行新的六五式军服,陆军上下全绿,空军上绿下蓝,海军也废除了白色军服,换穿蓝灰色军装,三军都取消军种符号,只在帽子上缀一颗红星,领子上缝两面平绒红领章。
这就叫“一颗红星头上戴,革命红旗挂两边。”
省城枫林路的警卫们都换穿了新军服,人人手里都拿着新印刷出版的毛主席语录,随时随地学习,气象为之一新。
住在十号的陈子锟站在窗前,看着一队年轻的战士高唱着“学习雷锋好榜样,忠于革命忠于党”从远处经过,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山雨欲來风满楼的感觉。
这一天,郑泽如卸任省委第一书记,上调中央另有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