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务长寻思片刻,低头看表:“到五点四十吧,说不定是老板的同学。”
天和沉吟不语,注视会客室里摆放着的大大小小的投资界奖项与这家公司的团队合影,没找到关越的身影。
“他不可能给epeus注资续命。”天和最后说:“我不想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普罗坚持道:“可能,只要你修改一下对他的态度,根据我在信息搜集后的分析,本季度他有将近二十亿美金的批款权限,epeus两亿美金的亏损,对他而言,只是九牛一毛。”
天和:“两亿就算再少也是钱,epeus的无形资产评估根本过不了,贷款给我二哥的支行行长都要跳楼了。未来三年内也不可能达到盈利目标,技术团队全遣散。脑子只要稍微正常的人就不会投……等等,除非我把你拉出来给他作路演……”
普罗:“请务必不要!一旦他知道我的存在,销毁我就是大概率事件。”
天和:“嗯,他不会容忍你的存在,因为你对他行为模式预测,能达到‘惊人的’百分之九十几来着?”
“96.1%。”普罗补充道。
“您好。”财务长敲门进来,与天和握手,递了名片,说:“我看您在这里已经等很久了,有没有什么能帮您的?”
天和也没看名片,接了就揣进兜里,起身说:“mario,我是关越的同学,刚好路过,心血来潮上来找他叙叙旧,没别的事,正想走了,下回有机会我再单独约他吧。”
天和看了眼手机,五点四十,普罗却已经查到了关越的“家庭电话号码”,帮天和自动拨号,天和马上皱眉道:“别!”
财务长一怔,这时恰恰好关越低头看手机,进公司,停下脚步。
“老板。”前台正要开口,关越却抬手示意,转身又走了出去,接电话,刚接通,那边就挂了。
关越拿着手机,迟疑了一秒,回拨。
公司里,天和把关越打来的电话挂了,朝财务长说:“我这就回去了。”
普罗:“他正在公司门口。”
这时候天和已不想再说话,朝财务长勉强点头,一阵风般走出会客室。
关越正在公司门口回电话,一抬头,差点与天和撞了个正着。
天和停下脚步,还是没躲过,两人便这么站着,对视了短短片刻。
闻天和的眉眼,嘴唇一如多年前般他们初识之时,带着少不更事的天真,眼神清澄而闪亮,嘴角意味深长地勾了起来。
关越的表情则短暂地露出了那竭力抑制,却不免乱了方寸的不安,眉毛不易察觉地抬了抬,很快就恢复了往常的冷漠神态。
“嗨。”天和知道关越不可能先开口打招呼,索性主动道:“好久不见了。”
关越侧身而过,走进公司,朝天和作了个动作,示意进去说。
普罗:“别走,天和,这是你最后的机会,镇定下来,我这里有帮助你平静的音乐……”
“有话好好说!不要放巴赫!”天和道:“行,去,我去见他,没什么大不了的。”
天和深吸一口气,本想说声过来看你一眼就走,但这些天里新闻铺天盖地,业界都知道他家的公司破产,关越绝不可能不知道,说了也没用。
天和跟着关越进了办公室里,宽敞的ceo办公室里有两面巨大的玻璃落地墙,一张巨大的白色办公桌,三十七楼视野相当好,cbd繁华景色一览无余,空调开得很足。
关越拿起遥控器按了下,落地墙开启遮光模式,阳光变得柔和起来。
关越坐下,打开一面立在办公桌上的玻璃板上的显示器,敲了两下键盘,透明显示器上开始滚动海量信息,关越把信息滚动速度调到合适阅读,陷在转椅里,两手手肘搁在扶手上,手指抵在性感的唇前,也不看天和,只认真地开始阅读。
天和在办公桌对面的座位坐下,室内一片安静,只有空气净化器极其细微的沙沙声,就像无数落叶在这个午后拂来拂去。
普罗:“从现在开始听我的。”
天和看着关越那熟悉的眉眼与表情,就像回到了数年前,剑桥图书馆里的那个夏天。
普罗:“不要说话,一句也别说。”
关越眼角余光瞥见天和在看他,从桌畔拿出一个计时器,按了五分钟,放在桌上,扬眉,示意他还不开口?
普罗:“直到这五分钟结束时,你再……”
天和突然道:“能换首歌吗?”
普罗:“不要攻击他的品味。”
天和:“我还以为你怀孕了,胎教之父贝多芬似乎和现在的气氛不太搭。”
普罗:“这并不好笑,天和。”
关越把音乐关了,时间还有四分钟。
普罗:“如果我没有预测错,他的心情正在大幅度波动中,试下提一句他的表姐张秋……”
天和并不在意普罗的指导,说:“都听说了吧,国庆前我会申请破产保护。”
关越终于开口了,礼貌地说:“听说了,有什么能帮你的?”
普罗:“这是个馊主意,天和。”
天和:“公司员工都遣散了,如果你愿意注资的话,三年内我想我可以重新试下。”
关越依旧没看天和,随口道:“想把十四亿的亏损赚回来,买双色球更快。”
普罗:“本期双色球奖池里只有一亿四千万……”
天和:“本期双色球奖池里只有一亿四千万。”
普罗:“这不是我想你说的话,现在开始,保持沉默。”
关越依旧盯着电脑屏幕:“先中双色球,再去澳门,学习天岳,背水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