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越没有说话,天和看得出他有点紧张。普罗说:“我正注意着服务器的动向。关越,有人正在入侵服务器机组。”
“别说话!”天和马上道。
休息厅内一片寂静,闻天衡翻身坐上大餐桌,盘膝而坐,朝向正面,天和则背靠兄长站着,背对他望向另一边投出来的进程。黑暗里只有无数进程发出的光芒,照着两兄弟的脸。
“嘀——嘀——嘀——”
“标记第一个。”闻天衡说。
普罗投出虚拟键盘,天和开始操作。
闻天衡则紧盯着动向,天和说:“我找到第二个了。”
两个进程同时被标红,高亮显示,紧接着是第三段。
“andy开始拷走数据了。”天和笑了起来,朝关越说。
“很好。”关越说,“我知道他会上钩。”
闻天衡说:“不能再让他拷贝下去了,快要进入核心区了。”
四周全部暗了下来,继而玻璃墙恢复明亮,加拿大时间凌晨十二点,普罗说:“我成功地拦住了他们对核心区的访问。”
所有人安静下来,天和紧张得心脏快跳出来了,andy在公司里撞了那么三下,令他决定提前结束关越这个对手,一步步地被关越引进了他们设好的陷阱里。
“休息会儿。”天和说,让大哥负责跟盯,走到阳台上,呼吸了一点新鲜空气。
关越跟了出来,侧靠在阳台前,看着天和的双眼,两人对视。
这个方案是关越在天和的启发下想出来的,可以说是他俩第一次并肩作战打配合的计划,天和现在很怕它会失败。毕竟中间环节变数太多,andy是否会像关越猜测的,派人去拷走服务器里的数据进行分析,并好奇地开始了解这个人工智能,天和完全说不准。
关越没有问任何技术问题,只说:“出去吃个饭?”
天和想了想,点了点头,轻松些许,跟在关越身后,两人离开公司,顺着林溪文创区的道路慢慢出来,天气晴好,春光灿烂。天和以为关越会带他去餐厅,没想到关越却顺路去了食堂。
江子蹇家的食堂生意很好,一到中午就排起了长长的队。天和与关越在窗口前排着队,想起上一次排队还是在青松楼下的桂林米粉店。
“像什么?”关越的声音适当地舒缓了天和的紧张情绪。
天和笑了起来,说:“像老板和助理来体验生活。”
关越:“谁是老板,谁是助理?”
关越礼貌地看着天和,天和示意关越看隔壁队伍,一群文创区售楼部的租房经理也在排队,关越看看他们,再看自己,意思是“我像不像一个小经理?”。
“有时候我在想,”关越说,“如果你我只是普通的工薪阶层,没有家世,也没有钱,这就是我们的生活,不轻松,却也充满了希望。”
天和被关越的假设带进了另一种生活的可能,如果他们没有眼前所拥有的东西,也许他俩会在本地不同的大学,各自念完本科,关越到这家产业园里找份工作,当个小中层。再等天和毕业以后,内招过来让他当助理或文员或程序员。
两人就在同个公司或同园区的不同公司里上班,中午下班了,一起来食堂吃个饭,晚上加完班,接他坐地铁或开车回家……
就像食堂里的情侣一般,大家都为了未来,努力地攒钱买房。现实得不能再现实,却又有着只属于现实本身的浪漫感。
“那我们还会在一起吗?”天和说。
“肯定。”关越答道,刷了卡,买好第一份,天和端着餐盘去找位置,片刻后,他看见关越有点茫然地,站在距离天和不到两米外四处张望,天和就不提醒他,看他要什么时候才发现自己。
天和:“长得太高,都不屑看底下的人了。”
关越:“除了对领导冷嘲热讽,还会做什么?”
天和:“还会踩领导穿着的、被擦得很干净的皮鞋。”
关越:“……”
天和踩在关越的脚上,开始吃午饭,焦虑感已彻底消失了。
“其实咱们可以来产业园里打工。”天和想了想,说,“不如等以后不忙了,一起找工作去吧,你去当投资经理,我去找家公司当前台也挺好玩。”
关越:“江子蹇的剧本没的演了,我想你平时确实有点空虚无聊。创业公司的老板都是可怜人,不要欺负他们。”
天和只得百无聊赖地吃了午饭,关越又给闻天衡打包了一份,提着塑料袋,在园区里散步。两人并肩站在溪前,天和蹲着挖蚯蚓,准备带一点回去放在公司院子的花圃里,关越看得一头黑线却没阻止他。
“我觉得你偶尔也需要学一下别的技能。”天和侧头说。
“嗯。”关越说,“只会赚钱,在这个世界上是活不下去的。”
天和:“那天我就在想,如果咱俩一起破产了能做什么,说不定只能去开饺子馆。”
关越:“我只会包,不会和面,也不会拌馅。”
天和:“现在包饺子都机械化了,你看,太没竞争力了。像子蹇爸爸,还会种花。”
关越点点头,说:“虚心接受建议,空了朝佟凯学学制冷技术,换身工人服去修空调。”
下午,闻天衡边吃午饭边等木马程序回应,普罗说:“数据现在应当正在传输途中。”
天和与闻天衡都肉眼可见地焦虑着。
关越倒是很淡定,该做什么依旧做什么,一直在办公室里处理文件。
“关越如果换身蓝色的工人制服去修空调,”天和看了眼关越,还沉浸在中午忙里偷闲的小约会里,说,“应该也是很帅的。”
闻天衡:“你们在讨论万一破产了做什么营生吗?”
天和“嗯”了声,闻天衡想了想,又道:“b计划提前分说分说?”
天和:“没有b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