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和喘息片刻,回过神,赶紧按开门键,解开安全带,失去平衡,摔在关越身上,关越发出一声痛哼。
“你能动吗?”天和说,“你流了这么多血!”
关越:“别怕,你先爬出去。”
天和竭力挣扎,从车里爬出去,这地方恰好就在路边,但马上新年就要来临,这天下午,路上根本就没有车,他踉踉跄跄,跑到车的另一头,跑车抵在一棵树的树干上。
关越在车里:“深吸一口气,检查下心肺有没有受伤。”
天和:“你的手!”
关越的半只胳膊被跑车压在下面。
“打电话。”关越说,“骨折了,暂时没什么感觉……”
天和上前推跑车,关越说:“给附近的救助站打电话,你推不动。”
天和两脚蹬在雪地里,以肩膀抵着跑车,车后有块凸起的岩石,把车稳稳卡在石头与树中间。
关越:“别害怕,宝宝,我还活着。”
关越忍着痛,注视车外的天和。
天和一声崩溃的大喊,将跑车抵着,死命乱蹬,使出了所有的力气,把它推得翻过石头,轮子“砰”一声着地,翻了回来!
关越:“……”
关越按了开门键,车门升起,天和给他解安全带,关越却伸手抱了下他,将他抱在怀里。
天和与他抱着不动,关越摸了摸天和的头,说:“力气这么大。”
天和摸出手机,赶紧打电话报警,语无伦次地说了几句,关越的左手已经软绵绵的,使不上劲,右手接过手机,放在耳畔,交代了位置与路段。
“看下油箱,”关越说,“在漏油吗?”
“在……在往下滴。”天和发着抖说。
关越:“走,离开这儿,把衣服全带上。”
天和把关越一手搭在肩上,半抱着出来,关越搭着天和的肩,艰难地穿过树林小坡,爬上路边去。
“你你你、哥哥你的手……”天和快哭了,“你没事吗?你的手怎么了?”
关越:“不要看。”
寒风凛冽,当天气温降到了零下二十度,天和快要被冻僵了,这路段非常偏僻,挪威的人本来就不多,他注视着路上,没有车来。
关越:“帽子戴上,到树下去。”
天和再打电话,太冷了,手机自动关机了。
冰天雪地,白雪茫茫,关越一手骨折,另一手搂着天和,两人离开奥斯陆以后,只带了一件羽绒、一件风衣,狂风呼啸肆虐,天空下起了大雪。只有一顶毛线帽,天和给关越戴好,捂住他的耳朵。
“会有人来救咱们吗?”天和缩在关越身前说。
关越:“会的,别怕。”
天和与关越都只穿着薄毛衣,关越脸色发白,一手将羽绒披在身上,又把风衣盖在身前,两人在一棵树下依偎着。
“抱紧我,”关越说,“一会儿就暖和了,别睡觉。”
狂风大作,关越分开腿,让天和坐在他两腿中间,示意他侧身抱着自己,两人尽可能地互相抱着取暖。
天和搂紧了关越,缩在他的怀里,关越的胸膛很暖和,一手垂在身边,另一手摸了摸天和的头。
“我没注意到那只鹿。”关越说。
“没关系,”天和说,“没关系,一定会没事的。”
天和侧靠在关越身前,把耳朵贴在关越脖侧,寒冷与紧张让他抖个不停,关越的血已经凝固了,天和轻轻给他擦了几下,有血浆黏在头发上。
关越抱着天和,亲了下他的头发,令他平静下来。
“别睡觉。”关越说。
天和:“没有睡。”
关越:“在想什么?”
天和在想关越的身体很暖和,他的心跳,就像这些年里,每一次抱着他时感觉到的,坚定、有力。
“听你的心跳。”天和说。
关越没有回答,沉默片刻后,天和问:“你在想什么?”
关越说:“在想我做错了什么。”
天和:“那只鹿突然跑出来,不是你的错……”
关越低头看天和,天和稍抬起头,与他对视,关越的目光移到天和的唇上,再看他的双眼。
“不,”关越低声说,“不是鹿的事,你确定要去学校住宿了?”
天和:“刚刚你生气了吗?”
关越叹了口气:“我想让你在每一天里都过得快乐,过得无忧无虑。却总是弄巧成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令你更难过,我在气我自己,与你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