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回自己的手的时候,艾向东脸色已经恢复到淡定自若的地步,他淡淡一笑,说:“我听说杨总负责秦氏的码头运输,所以过来看看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杨总说:“艾先生,你是秦先生的乘龙快婿,你想做什么,只要秦先生一句话的事,又何必大老远的跑过来?”
聪明的艾向东怎么听不出他话语里隐藏的意思?
他微微一笑,说:“一码归一码,生意是生意,交情是交情。”
杨总脸上露出敦厚的笑容,说:“艾先生想知道哪方面?我可以详细的跟你介绍。”
于是艾向东说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谈完之后,天色已经黑了,艾向东诚恳的邀请杨总去吃饭,但杨总婉拒了。
艾向东便没再继续要求,转身离开。
他坐在外面的车里,从口袋里摸出了一颗烟抽了起来。
大约二十分钟后,杨总从里面出来,开的是他那辆破旧的大众帕萨特。
艾向东掐灭烟头跟在他身后,一直到车子在凤尾巷停下。
这里是过去的老城区,望着暮色下斑驳的墙面,艾向东蹙起了眉头。
照理说,他也是秦氏的骨干成员了,又是经理职位,怎么住在这里?
艾向东怀着心底的疑惑,下了车,谁知没过五分钟,杨总出来了,跟他一起出来的还有一个女人。
女人看起来很憔悴的样子,很瘦,跟电线杆子有得一比,风一吹就要倒了的样子。
女人每走一步路,杨总都细心呵护着,他的样子,让艾向东更加疑惑了。
这时,他看到杨总带着女人走到了巷子口的一家铺子坐下,“跟往常一样。”
“好咧。”
“老杨,嫂子的身体还没有好转吗?”做豆腐脑的老板问道。
老杨怜爱的目光看了一眼女人,笑着说:“医生说好多啦。”
“惠芬啊,你快点好起来,等你好了,我就带你周游世界去。”
“你要是不想出去,那我们就回乡下老家,开一块菜地,我种菜,你坐在一旁看着我种。”
女人脸上露出一抹红光,看样子很高兴,也似乎对余生的生活很期盼。
这时,艾向东所在的地方有人说话了。
“真可怜,这女人一病就是二十多年,幸亏男人不离不弃,要真是放在没良心的人身上,这坟头的草都不知道多深了。”
“可不是。”另外一个女人接道:“每天准时准点的来这里喝豆腐脑,看的我都心塞,要是我家那口子像他这么好,我何以这么辛苦。”
“得了吧,咱们都是受苦的命,哪有人家那么享福啊。”
“再享福,又能怎样?你看摊上这么一个病,最终连个孩子都没有。”
“谁说人家没孩子的?”另一个八卦的女人说道:“你们不知道,二十多年前老杨是有个儿子的,可是有一次儿子放学回家过马路的时候,不小心被车给撞了,儿子当即死亡,女人的病就是从那个时候得上的。”
“哎,不知道造了什么孽,好好的一个家庭就这么散了。”
艾向东在一旁面无表情的听到周围对老杨的议论声,眼底的光泽则一点一点的转深。
望着老杨耐心的拿着勺子喂女人吃饭,又耐心的抽出纸巾擦她嘴角的豆腐渣,艾向东的心中不禁自问,如果他看起来真的这样善良,那又为何当年参与拿起肇事事故?
一碗豆腐脑终于吃完了,老杨牵着女人的手缓缓的往回走,夜色笼罩在他们身上,将他们的背影显得格外柔和。
而当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下的时候,艾向东的手机忽然响了。
望着上面显示的号码,他蹙眉接起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