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开乖巧而骄傲地点点头,“易先生是我直系学长。”
“那你们的老师,在毕业时候,有没有和你说过这样一句话?”
“是……什么?”
陆辰良:“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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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盼隐约感觉到自己回到了学生时代,每天学校家庭两点一线,学习任务的重点都放在背诵上面,而事实上,她这几天记进脑子里的资料,应该不会比期末考临时抱佛脚背得少。
云芳菲的人际关系,云芳菲演过的角色,云芳菲曾经上过的综艺……舒盼满眼睛满脑子的云芳菲,现在看看镜子都能想起她来,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油然而生。
背诵资料的休息之余,舒盼常会戴着口罩出门散步。而在康复中心散步最大乐趣不是它的景色,而是和她一样散步的人。因为,在这里能偶遇太多荧幕上熟悉的面孔。甚至还有几个人团购了项目结队来整的,估计术后效果看起来可能和连连看差不多……
舒盼稍微数了数,发现按照这个频率和客流量,估计a市所有能露脸的艺人和网红,估计不少都过在这里住院的经历。
原来易南说的所谓娱乐圈常态,真不是单纯地在安慰自己。
打量着来来往往的路人,他们的脸上或戴着口罩或清一色绑着层层的厚绷带,舒盼生平第一次为自己长得和云芳菲相像感到由衷的便利,至少她的脸上只需要微调,还不见得非要动上个十几刀才能出镜。
而且易南特地转达过陆辰良的意思,只说所谓的微调是为了更加精致上镜,以及能够快速的进入气色最佳的状态,如果一年以后不进行修补就会逐步回复原状:譬如三八线位置的修补能让她看起来更年轻美貌,又或者是打水光针保持面部肌肤的光泽度等等,这些都不是只为了让她看起来像云芳菲。
易南还略有些痛心疾首地补充道:像而不像,恐怕才是boss的本意。
其实这些微调的效果,都还在舒盼的理解范围内。让她唯独倍感神秘的,就是易南想了想又添加进来的另一个项目,被主治医生亲切地解释为——夫妻宫填充。
这是个……什么项目?
舒盼很困惑,她以前曾和一个片场的老人有过一些关于面部穴位的交流。夫妻宫,顾名思义就是可以旺夫运的地方。特意加了这个调整项目进来,让她简直一头雾水。
对此,易南几乎要笑成一个和蔼的老妈子了,可他的解释却是:不可说,不可说。
等到脸上稍微消肿了,舒盼拿着镜子近距离观察效果,这才安下心来。镜子里那个人没有多像云芳菲,反而更像是自己加强以后的2.0版本。比起惊艳,舒盼只觉得脸上的很多细节顺眼了不少,做起各类表情来很流畅,似乎没怎么受到填充物的影响。
舒盼朝着镜子做了个鬼脸。
她第一次感受到,也许这就是镜头要求的无死角美颜?
以前她对于这方面的确还抱着陈旧的观念,现在亲身参与过后,方才觉着所谓的微调有时候真的是应急措施。明星常常要光鲜亮丽的见人,而微调能在最大程度的满足镜头甚至于及时的需求。
像院长这位操盘手,更多时候像是个美容师,往来很多大牌明星都是他的顾客。
当发现自己并没有变成另外一个人,舒盼才慢慢放下心来,可心里……却还对于陆辰良的这个举动有了更多的不解:如果不要她的脸彻底变成云芳菲,将来要如何应对外面的流言蜚语?外面的人会相信她是……真的云芳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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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傍晚,舒盼正和一个五官差不多全包起来的病友在比划着交流,余光扫过病友背后的一个熟悉的人影,这一看不要紧,舒盼发现这人好像已经盯着自己仔细看了好一阵子了。
她在a市认识的人不多,将可能性转移到云芳菲的熟人身上后,舒盼忍不住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真是冤家路窄,这戴着墨镜的女人不是别人,偏偏就是前不久刚和云芳菲片场结怨的余施洛!
病友招呼了舒盼几下,可她却僵在原地不敢回头。在她和嘉扬签订的协议里明确地指出了,不能在任何场合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同时要在一切需要扮演云芳菲的场合,无条件配合公司履约。
按照道理来说,她现在的身份就是云芳菲了。可如果在康复中心这里被余施洛抓到的话,就等于直接给本尊扣上了整容的帽子,这种行为已经踩在违约的警戒线上了。更可怕的是一旦爆出新闻,易南多年以来苦苦经营的云芳菲天然美女形象估计要在一夕之间崩塌了。
舒盼脑内还在思考着对策,余施洛却依然徐徐地朝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电光火石之间,舒盼心念一动,赶紧转身背对着余施洛。
要不,还是先逃吧?
谁想到,正是舒盼的这个动作彻底激起了余施洛的好奇心,她快步走到距离舒盼五步之远的地方,开口便招呼道,“本来我还不确定是你,你这一躲,看来我猜得没错?”
舒盼的心中咯噔一声,暗道不好,她缓缓转过身,正对上余施洛。只见对方已经摘下了墨镜,正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细细地上下打量着她。
完了,这下走不掉了。
舒盼的思路忽然前所未有地清晰起来。这种正面相遇的情况下,再强行逃避是没有任何用处的了,因为很明显对方也认出了她,而且还是用的那种标志性搞事的眼神。
舒盼对这种怨毒的眼神也有着极深刻的印象。之前在《明凝传》的片场,她生生地挨了几巴掌后,余施洛犹觉得不够,便曾用过这样的眼神来看自己。
也许她和云芳菲为数不多的共同点之一,就是都不喜欢余施洛了吧。虽然隔着一层口罩,但想通过上半张脸认出一个宿敌,这种难度对女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舒盼微昂起下颚,她的双手闲闲放在口袋里,似在等待着对方的下一步动作。病友歪着脑袋,对舒盼忽然间的转换有些无力接受,伸手又比划了几下无果之后只得转而凑到其他人的身边聊天。
余施洛双手交叉在胸前,她沉不住气了,顾不得周围还有不少的围观群众,她几步走到舒盼的面前,压低了声音,语中带刺地道,“稀客啊,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面。”
舒盼斜了余施洛一眼,颇有几分傲然睥睨的味道。
这种气场的差异,其实源自于身高。
舒盼的实际身高比云芳菲要高一些,而此前余施洛和云芳菲之间的身高差异一直就是高跟鞋鞋底的迷之较量。可今天却不同,两人都是平底的情况下,舒盼还高出余施洛半个脑袋,后者虽追过来施压,可到底还是在高度问题上,被舒盼略胜了一筹。
余施洛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仍要抢着先机,“怎么不敢说话了,云芳菲。”
果然上来就是一场激战啊。
看到余施洛这么热切地上赶着来和云芳菲撕逼,舒盼心中的紧张感反而没有那么强烈了。她甚至庆幸出现的是这个女人,毕竟余施洛还是个自己认识的人,万一在这医院摸瞎遇到个云芳菲原来的朋友合作伙伴什么的,要上来套近乎……
估计她才会露馅儿得更快吧。
舒盼缓了口气,她故意对余施洛语气里的讥讽装作不知,淡淡地道,“我也以为,我们遇到的几率应该不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