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客人请了,未亡人庄王氏拜上。”
这时候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人影一闪,一个全身缟素的少妇从门口飘身进来,身形轻灵迅疾,显示出一身不俗的轻身功夫。只见这少妇约莫二十六七岁年纪,不施脂粉,脸色苍白,双眼红红地,显是刚哭泣过。
陆高轩顿时一脸戒备的上前半步,将凌牧云斜挡在身后,向着那少妇拱了拱手,沉声道:“夫人就是这府宅的主人么?我与我家少爷两人为避夜雨,贸闯府宅,打扰之处还请见谅。只等次曰天明,我们立即离去,不敢多扰。”
将陆高轩的举动看在眼里,凌牧云暗自点了点头,虽说他自己的武功还在陆高轩之上,根本就不需要陆高轩护持,但陆高轩表现出来的这态度还是让他满意的。遇事知道先护着领导,忠心可嘉,嗯,有前途,值得培养。
那少妇并没有对陆高轩的话做出回应,而是看向凌牧云:“这位公子方才说的话都是真的么?”
凌牧云佯作迷茫的道:“什么话?”
“就是恶贼鳌拜和那狗贼吴之荣之事。”
凌牧云佯装警惕的看了这个庄家少妇一眼:“你偷听了我们说话?”
“偷听公子与这位先生说话,确实是奴家的不是,奴家在这里向公子赔罪了。”那庄家少妇向着凌牧云深施一礼,随即起身道:“只是公子所说之事实在对我们太过重要,还望公子能够告知。”
“让我告知你们实情也不难,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们与鳌拜、吴之荣是什么关系,为何会这么关心他们两个的事情?”说着话凌牧云又将手向灵堂中所供奉的众多灵位一指:“这些灵位有是怎么回事?”
“既然公子问起,奴家也不敢隐瞒,这里聚居的都是当年明史一案被害的义士遗孀,这些都是我等的家人的灵位。我们这里人人泣血痛心,曰夜伺机复仇,因此还请公子怜我等悲苦,能将此事详细告知。”
陆高轩一脸怀疑的说道:“你说这里住的都是当年明史案的义士遗孀?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别告诉我清廷在杀了你们的丈夫之后就把你们都给放了。而且以你们的武功,即便对抗不了清兵,带着家人逃走总是不难吧,又怎会让家中男人都被杀了?”
这时候陆高轩也已经察觉出这大院之中还有其他人的气息,可不只是眼前这少妇一个,而且从能在他一无所察的情况下潜到屋外偷听的情况来看,这些人显然都身负上乘武功,就算赶不上他和凌牧云两人,也绝计不是庸手。有这么多武功高手在,又岂会轻易被官兵破家灭门?
而且依照凌牧云的说法,明史一案涉案被整的都是些士子文儒,他们的家属又岂会个个拥有不俗武功?寻常文人大都手无缚鸡之力,最爱的是端庄淑雅,又岂会找一群动不动就打拳踢腿的女子?这件事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的诡异。
这个庄家少妇显然也知道如果不能打消凌牧云和陆高轩的怀疑,多半是问不出来她们想要知道的事情的,于是耐心的向着陆高轩解释道:“不敢隐瞒先生,当年明史案发,鳌拜那恶贼派兵前来逞凶,那时候我们几十家人连一个会武的都没有,面对那些如狼似虎的清兵根本就反抗不得,悉数被擒。后来鳌拜那恶贼下令将我等的公爹夫婿等家中男人尽数诛戮,把我们这些柔弱女子则充军发配到宁古塔,要给披甲人为奴。”
说到这里那庄王氏停顿了一下,双眼闭上,脸上浮现出一丝悲愤痛苦的神色,似乎又想到了当年家破人亡的惨景。片刻之后,庄王氏将眼睛重新睁开,眼中晶莹水光一闪,随即接着说道:“还好押解的路上碰到了救星,一个了不起的高人怜悯我等的悲惨遭遇,出于义愤出手相救,杀了押解的清兵,将我们安顿在了这里,并传了我们武功。否则我们这些人此时恐怕早已化作宁古塔冰天雪地中的一堆枯骨了。”
“哦?”陆高轩一脸惊奇,“救你们的是哪位高人?竟然这般了得!”
想要救人不难,要将一批原本丝毫不通武艺的妇女教导成现在这样的武功高手可就难了,起码陆高轩自忖他是肯定做不到的。
“这……先生,那位传授我们武功的恩人曾经交代过我们,不管什么人问起,都不许我们将她的名号外泄,所以……”
凌牧云摆了摆手:“好了,庄夫人,既然你为难我们就不问了。”
庄王氏脸上现出一丝感激之色:“多谢公子体谅,却不知公子可否将之前的那些话说清楚?”
“既然你们都是义士遗孀,我也就不瞒你们了,我先前说的话句句是真,我们此番就是从京城来,又有些渠道,因此对满清朝廷的情况还是有一定了解的,现如今那小皇帝康熙与鳌拜那家伙的矛盾已经激化到了极点,小皇帝已经暗中准备对鳌拜动手了,两人分出胜负的时间已经不远,要不了多久,京城中就该有消息传来了。”
“那吴之荣那狗贼的下落公子可否告知?”
庄王氏一脸殷切的看向凌牧云,当年明史案害得她们这些人家破人亡的凶手主要有两个,一个是派兵来抄家灭门的鳌拜,另外一个就是挟私告密的吴之荣。而且严格说来,这一切都是从吴之荣的身上而起,他才是罪魁祸首,她们对那吴之荣的恨还在鳌拜之上。现在听说鳌拜已经报应不远,对于吴之荣的恨意就更加的迫切了。
都是一群可怜人啊!
凌牧云心中暗叹一声,也不忍再吊她们的胃口,道:“吴之荣因为揭发明史案有功,不仅得以重归官场,而且还一路平步青云,现如今已经是扬州知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