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禛在夸张地说着南陵一行的经历,把虞贵妃逗得又哭又笑,孙睿不耐烦听那些,咳嗽了两声。
虞贵妃这才看了过来,柔声道:“你又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的?瘦了这么多,可是吃穿上不惯?一会儿让太医也看看。”
孙睿摇了摇头,道:“我不要紧。”
虞贵妃还想说什么,见孙禛一个劲儿冲她眨眼睛,她也就不问了,只让人伺候孙睿先梳洗一番,去去乏。
孙睿去梳洗,孙禛这才低声道:“皇兄真无大碍,他就是后怕,魇着了。”
虞贵妃道:“那也是叫你吓出来的!”
孙禛撇了撇嘴。
虞贵妃这儿给孙睿备的衣衫自是他从前穿的那些,孙睿换上,站在镜子前前后看了看。
他出门在外时,穿着以简便舒适为主,料子、款式没有那么讲究,而这些宫中衣裳,最是精致华贵,他这会儿一穿,撑不起来,越发显得整个人都颓了。
孙睿倒是挺满意的,不疾不徐走到殿内,圣上已经到了,还多出来好几位御医。
圣上端坐着,一脸严肃地听太医们说话,瞧见孙睿,他不由皱起了眉头:“这就是你跟你母妃说的身子无碍?这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孙睿垂着眼皮子,淡淡笑了笑:“真的无碍。”
圣上上上下下打量了孙睿一通,道:“禛儿说你是魇着了,我看不像,你从不是个胆小的人,生病了还是要让太医看看的,不要忌讳看诊。”
“没有忌讳,”孙睿答道,“在路上也叫夏易开了方子,一直在用。”
孙禛歪着脑袋,插嘴道:“皇兄怎么就不能魇着了?他还怕冷呢!”
孙睿的眼神倏地冷了,他很快掩饰了过去,抬起眼皮子睨着孙禛,道:“是啊,我怕冷。”
五个字,叫孙睿咬得字字如冰渣子,偏他脸色还廖白,越发显得渗人,孙禛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只是,孙禛出了险地,远离了宣平,沿着水路进京,一日比一日安稳,尤其是此刻回到了京城,看到了父皇、母妃和宫中一群熟悉的面孔,他是真真正正踏实下来,那些可怖的念头也就深深埋入了心底,不再是他的噩梦了。
因而,此刻他对孙睿的那些敌意与愤怒也淡了,虽觉得孙睿口气不佳,但也没有听出旁的意思来。
虞贵妃叫他们兄弟一提,也就想起那一岔来,道:“冬病夏治,赶在入秋前,再让太医给你调养调养,不然等天冷了,又裹成一团。”
太医们此刻正忙着商讨孙禛的状况,圣上便向孙睿闻讯南陵、宣平事宜,军报上再是详备,也不如一问一答来得清楚。
孙睿一一作答。
圣上问过了,又道:“皇太后也一直惦记着你们两个,你先去慈心宫请安,也叫她放心。”
孙睿应了,起身退出来,站在廊下眯着眼看了看天,他这个模样去请安,能叫皇太后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