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好些天,她沉湎于清静的祠堂。
祠堂,朱红,庄重,雕梁画栋下仍免不得透着肃然之气。
这几天,父亲醒得时候少,睡得时候多。她会静静的陪着父亲,守着他好一会才会离开,然后双脚就不由自主的来祠堂,焚香磕拜,于徐徐飘然的烟气里凝睇先人的遗像,静静的或站或多坐,不愿多想,由得心头白茫茫一片……
本来,父亲的汤药都是她亲手煎熬的,五天前,被她的丈夫接管了去。
“自小我就是个药罐子,煎煎熬熬是家常便事,很熟手的,以后,这事就由我来操持,你好好陪着先生……”
那一日,天还黑沉沉,她便起身穿戴整装好,撩起珠帘,回顾外屋里头,灰蒙蒙的视野里,贵妃榻上只见锦被叠得整齐,却不见那个身影,后来,在点着烛火的药室里见到了他,他正细心的煎煨药草,见她姗姗而来,便淡笑的与她这么说。
“自古君子远庖厨,煎药熬汤的事怎能麻烦你,你,还是去忙爹爹交代你的事吧……”
当时,她一口回绝了他的殷勤.
自古君子远庖厨,这里所谓的君子,应是衣冠楚楚,面含情眼含笑,手持书卷口吐四经的斯文之人。
他是否为君子,她不知晓。几日来,清波与她回报说姑爷真是奇怪,书房内商铺管事禀事与他,他耳听口谕,却从不执笔使令,可能是不识文章难书大字,清波是这么猜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