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口港外围,沈系残部借着黑夜掩护,一路向西南方向逃窜。
连续奔袭十个小时后,已是早上九点多锺,而这时沈系残部的主力作战单位,已经来到了阜阳地区。
天光大亮后,沈系残部也迎来了最难熬的时刻,没了夜晚的掩护,大部队将彻底暴露在敌方侦查单位的视野中。
离天黑还要有十多个小时,这段时间他们该怎么办?
……
沈系指挥部内,司令部直属野战师的师长,眉头紧皱的冲着沈万洲说道:“司令,我刚才统计了一下人数,我们师伤兵有八百多人,被俘虏,以及中途溃逃的也有三千多号人。目前可剩下的战力,不足八千人,这还是算上所有后勤单位的数字。”
“白天不能跑,跑了就要被当做活靶子打,得想办法挺到晚上。”沈万洲低声回了一句。
“是的,司令,我有一个想法。”
“你说。”
“阜阳新河口方向,有一片小山脉,靠近我方的地势较高,我的意思是,咱不撤了,今天白天就在这儿构建防区,正面接敌冯系。”刘师长指着地图说道:“我部还有不到八千人,凑一凑军械装备,怎地也能挺到晚上了。”
“这样打,你们师就残了。”沈万洲皱眉回了一句。
“司令,天一黑,你马上带着警卫团和混成旅的残兵跑,我们继续在新河口抵挡。”刘师长显然已经有了应对之策:“我们师一定被击溃,但……您可以撤出去。一旦脱离阜阳地区,你们马上化整为零,换上民众服装,向藏原方向跑,到了那儿,咱就胜利了。”
“不行,大家伙要一块走!”沈万洲摆手拒绝:“我十几万的部队都没了,剩下的这些人,都是值得同生共死的。”
刘师长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狼狈的老人,沉吟半晌后说道:“司令,您是沈系最后的希望,您还在,我们就有东山再起之日。如果仅仅是为了求死,那我不知道这批士兵和我的军官,牺牲的意义在哪儿。”
沈万洲无言以对。
“留下来,是为了打出去。”刘师长缓缓敬礼后喊道:“希望司令,不要辜负这一万多人,对您的期望!”
沈万洲攥了攥拳头,看着眼前这个自己的门生,缓缓闭上眼睛回道:“好,我……我同意你的方案。”
此刻的沈万洲,并不是在伪装,更不是故意在搞楚楚可怜的姿态,而是他几经生死,已经看淡了很多事情。
……
计划制定,沈系混成旅残部在后方抵挡了冯系大约一个小时的进攻后,司令部直属野战师,已经在新河口方向构建完防区。
混成旅接到撤退命令后,一股脑地扎进了阜阳地区休整,而顶上来的野战师,在刘师长的指挥下,开始固守。
这一场战斗,是三大区建区以来,打得最惨烈的一场内战。
冯系一心想要快速击溃沈系残部,在干死沈万洲后,就掉头返回支援奉北,所以双方接触后,他们的进攻态度非常积极,甚至动用了冯系军部偷偷研制的罐装毒气弹,以及大规模杀伤性的喷火装甲车。
当初打盐岛,打五区,也无非就是这个阵仗。而现如今内战一起,这些反人类,反种族的杀伤性武器,也被投入到了内战战场。
直属野战师的阵地内,冯系十五台装载着六组喷头的喷火装甲车,犹入无人之境地碾压着战壕,以及沈系的临时驻兵据点。
大量士兵在积雪融化后,被活活烧死在了洼地,交战区中央地带已经变成了人间炼狱场,惨嚎声、求救声,不绝於耳地响彻着。
仗打到这个份上,沈系的医疗兵,以及之前携带的医疗器械,几乎全部用光了。士兵哪怕就是挨了一枪,也没有办法救治,只能自己想办法,或拿破布条子勒紧伤口,或用高温喷火枪,将军刺烧红,直接烫伤皮肤封死伤口止血。
轻伤还好,人心底还能升起自救的欲望,但那些被炸断了腿,打没了胳膊的重伤员,几乎都是在哀嚎中,求同伴给自己一个痛快。
前沿阵地内。
刘师长穿着脏兮兮的衣服,看着自己的兵一个接一个地倒下,虎目含泪,内心极为悲痛。
“师长,一团彻底被打光了,耿团长,也牺牲了……。”参谋站在刘师长身边,手掌哆嗦地拿着军事通信设备说道:“我……我们撤吧,这么打没希望的。”
刘师长看向他:“必须坚持到晚上。”
参谋无言。
“命令二团进防区,接替一团进行阻击。”
“……是!”参谋咬牙回了一句,抆着眼泪,小跑着离开了战壕。
……
十几个小时过去,天终於黑了。
沈系司令部直属野战师,打到最后,只剩下了不足四千人,战斗减员超过一半,这其中还有一半是彻底战死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