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的光芒像是人间所能想到的最美好的意象,像是宇宙爆炸万物诞生那一刻,这颗星球萌发出第一个生命种子的瞬间。
像是凌晨地平线第一缕天光铺呈而来,所过之处,所有的尸体悄无声息湮灭成土壤,散落吹拂在地上。
厚厚的土壤里冒出小小的绿芽,在微风里轻轻摇摆,再过不久,便满地绿茵,开满芳菲。
“嗯,神灵回应了。”
……
【星球是不会毁灭的,星球只是会被改变。】
【从纵容宽宥人类任何贪婪的神灵,变成无情地放任生命毁灭的魔王。】
【就算是亿万年后,蓝星也还是蓝星,仍旧存在在宇宙深处。】
【只是没有了人类和生命,没有了玫瑰和阳光,只有黑暗和死地,蓝星还是蓝星。】
【被毁灭的,只有人。】
【宇宙无数的星辰,或许都有过蓝星的经历,直到有一天,那颗蓝星太过寂寞了,无声无息坠落,彻底消失在宇宙黑暗之中。】
【也许那颗蓝星,是爱过人类的。】
【那消失前的亿万年,蓝星也会孤独吗?】
睡梦之中,有个奢靡沁凉的嗓音,呢喃一样在耳边讲述了一个童话故事。
玫瑰星球和小王子的童话。
虽然玫瑰被蛇咬死了,但小王子并没有死去。
小王子抛弃了那颗再也种不出玫瑰的星球,去其他星星上玩耍生活了。
只有那颗荒芜的玫瑰星球陷入了沉睡,在某一天短暂的醒来,化作一颗流星,永远消失。
但也可能没有彻底消失。
留在星球上的玫瑰的根,记住了这颗星球,在宇宙的黑暗里扎根开花,嗅到香气的人,会在梦里再一次看见曾经的玫瑰星球。
只要还有一朵爱着那颗星球的玫瑰,那颗星球就不是彻底的消失。
故事很快就讲完了,那个神秘沁凉的声音,情话呢喃一样低声:【亲爱的,晚安好梦。】
第93章 舆论封杀
那时候朝阳已经出现了,但还没有升起。
城市在一半辉光一半阴影里。
初夏蓊郁的林木遮蔽了东南天空,天上的朝霞被晨风吹拂,像一只展翅的凤凰绚烂瑰丽。
橙红色的凤凰渐渐暗淡,变回了明暗交杂的云。
地上的人抬头,视野穿过繁华的高楼大厦,仰望着琉璃一样晴好的天空,等待朝阳升起,金黄的阳光洒落地面。
清澈的微风吹拂少女的脸庞,她微微闭上眼睛又睁开,在阳光的光影下看到青年朝她走来。
【妹妹加油】睁着眼眸看着逆光向她走来的人,在那个人身后,阳光一点一点升起,灿烂的辉光越过那个人照在她的世界。
在看清楚之前,她眨着被光耀到的眼睛,下意识叫他:“虞星之。”
青年从容平静地停在她面前,遮挡了耀人眼睛的光,微微歪着头看她:“嗯?”
她睁开眼,把对方看清楚,雾霾蓝的西装下雪色的衬衫,站在那里轻慢随意的姿态,如同等待被拍摄入画报的男模。
长长的黑发被束到身后,刘海显得那张皎洁完美的脸眉目清正温雅,只是栗色的眼眸过分沁凉,这样微微歪着头一瞬不瞬看着人,让人情不自禁睁大眼睛,心脏微微颤栗起来,不知道是被绝对的美震慑还是灵魂深处对危险的预兆。
那个人其实并没有任何不妥,玫瑰色的唇角似有若无的弧度,温雅矜持,复古金丝镜片却并不显得亲切,有一种无法触及的距离感。
覃耀祖微微颌首,充满绅士感的优雅含蓄,只除了那双栗色温和的眼睛一瞬不瞬看着人,并不照顾对方为他而生的紧张。
“抱歉,”将面前的人看清之后,丸子头姑娘立刻歉意地说,“我把你和那个人弄错了。”
奢靡的嗓音呢喃一样:“嗯,没关系。但是,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丸子头姑娘看向东边的街道远处,地平线来的金灿灿的阳光地毯一样铺成一条大道。
“我想看看,我最喜欢的地图太阳升起来的样子。”
“这里的风景看上去很普通,为什么是最喜欢的?”
“因为啊,和外祖母记忆里的很像。跟你们npc不一样我们星际人种类很多,有一小部分种族据说是在蓝星末日前离开的人类的后裔。和游戏里传承一样,我们星际人也有一种传承,先辈把自己掌握的一些东西,比如语言,留在ai之中,留给后辈继承。记忆中的画面也是一种,流传到外祖母的时候,关于蓝星的已经支离破碎了。但我还是得到了一个小片段。”
丸子头姑娘说着,慢慢忘记了对这个人的紧张和下意识的畏惧。
那个人一瞬不瞬的目光,像是在专注聆听一样,让她说了下去。
“那是某个祖先很小的时候,她离开蓝星时还是个小孩子,她的家就在一个类似这个地图的城市里。考试后会有一个假期,夏天可以穿美丽的长裙子,一大早起来穿着裙子还很冷,就在家门口的街道上等待东边第一缕阳光从地平线来。她每天都会穿着最喜欢的裙子等第一缕阳光。”
“有一种叫槐树的植物,初夏的时候开满了洁白清香的花朵,踮起脚尖采下一串,花瓣和带着晨露的花蜜一起吃进嘴里,是记忆里初夏的味道。人人家门口都会种满鲜花,春天是红色的,夏天是蓝色的鸢尾花,秋天是金色的葵花。”
“这是我从祖先那里一代一代流传下来的,关于蓝星的真切的记忆。”丸子头姑娘微笑起来,眼眸像盈着晨露,“我很想很想,有生之年,能亲眼看一看这样美丽的景象。我以为再也没有机会重现那一幕,但是,在这个游戏里,真的看到了呢。真的,太感谢了。”
覃耀祖静静地看着她,看上去甚至很温和:“你是要死掉了吗?”
丸子头姑娘点点头:“我的确是,就要死掉了。不管科技如何发展,总是会有新的难以攻克的疾病,人也总是会死掉的。我从十四岁时候就准备好了接受自己死去这件事,但一直都无法真正坦然。”
“现在坦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