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2 / 2)

松城的大雪终于停了,下午的飞机一直延误到晚上,抵达目的地的时候,估计已经是深夜了。

“柯总,”高建向柯望例行报备,“熊佳文给我打电话说,汤圆圆的飞机也延误了,估计明天上午才能到。”

柯望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天气原因是不可控的,迟一点也没关系,可以先拍一些跟汤圆儿的互动。

思及此,柯望用手指伸进航空箱,戳了戳汤圆圆的毛毛。

“喵~”汤圆圆委委屈屈地嘤了一句,然后用爪爪跺着小碎步,转了个身,拿屁.股对着他,连背影都透着委屈。

她还没有原谅他呢!谁还没有点小情绪了!

柯望用指头揉了揉汤圆圆毛绒绒的屁.股:“对不起。”

汤圆圆:“……”

她听见了啥?老板说对不起??日天日地的柯望还会说对不起呢?

柯望:“那个箱子里是对我很重要的东西。以后不会打你了。”

汤圆圆扭过头来,就听柯望继续补充:“如果你不犯错的话。”

汤圆圆:“喵。”呵。

汤圆圆重新拿屁.股对着柯望,柯望却是被她逗笑了:“这回是我错,最近一个星期、不,两周都不节食了,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好不好?”

汤圆圆:“!”

这还像句人话!汤圆圆慢吞吞转过来,隔着航空箱,拿圆脑袋蹭了蹭柯望的手指,表示了原谅,没办法,她就是这么大度!

夜深了,做猫就是容易困,汤圆圆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又蹭了蹭柯望的手指,揣着爪爪趴下就睡着了。

在飞机平稳的轻浅轰鸣里,汤圆圆做了个梦,梦到小时候,她在一个大房子外头,踩着花坛,透过一个小窗户,跟小哥哥说话。

小哥哥的家很大,但小哥哥很可怜,常常被打不说,还不准出门,小哥哥不爱说话,但小汤圆圆是个小话痨,单方面能跟人唠五个小时不带重样的。

“你.妈为什么打你呀?你也有个弟弟吗?我妈就总因为我看不好弟弟打我。”

“我妈让我长大了养弟弟,我才不呢,我不喜欢他们,妈妈总打我,弟弟总咬我,我爸天天打麻将,打完麻将就打我。我长大了一定住得远远的,让他们找不到我。”

“小哥哥,我给你一只小青蛙,它会自己跳!是宣宣送给我的,我不拿回家去,拿回去肯定就被我弟弄坏啦,我把它送给你,好不好?”

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踩着花坛,踮着脚,吭哧吭哧把.玩具往小窗子里送,“啪叽”一声,是小青蛙掉落到地上的声音。

小女孩在外边急了,带上哭腔:“是不是摔坏啦?我都没舍得玩qaq”

房间里的小哥哥终于有了回应:“没有,没摔坏。”

小女孩立即破涕为笑:“太好啦!”

“小哥哥,这是我从家里偷拿的塑料小人,也送给你!”

“小哥哥,你吃不吃橡皮糖?我只有一块,”小女孩吸溜着口水说,“我们一人一半,这个不能扔,掉在地上脏了不能吃,我送给你,你接住了哈!”

……

汤圆圆梦里全是橡皮糖的香味儿,流了口水,弄.湿.了毛毛,柯望抽.出一张湿巾,替她擦干净,心疼得不行。

它一只猫懂什么呢?他不应该打它的。

柯望也闭上眼睛,儿时的回忆潮水般涌来,他当时不过七八岁,那位成功上.位的小妈怀.孕了。

他的父亲柯邰狄娶了小妈之后,依旧本色不改,万花丛中过,叶叶都沾身,欠了一屁.股风流债,搞得家里乌烟瘴气,小妈怀.孕之后,更是直接夜不归宿。

小妈干脆把心中的不满全部发泄到小柯望的身上。

毒打、罚站、禁食都是家常便饭。

自从小妈进门,小小的柯望少爷般的生活质量就一落千丈,而在柯邰狄开始夜不归宿之后,小妈的胆子更大了,对小柯望的虐.待变本加厉。

他记得那时候,自己常常被关进别墅的储物间里,那房间很脏,很潮.湿,到处都是灰尘,只有一扇小窗子能看到一点阳光。

一开始他很害怕,在房间里尖叫,砸门,但保姆阿姨没一个敢进去救他,渐渐的,小柯望就学乖了,每每被罚关小黑屋,都不声不响,就呆呆地望着小窗户,等太阳下山再升起。

小柯望渐渐不爱说话,还添了一样怪癖,从小黑屋出来之后,一定要反复洗手,他总觉得那屋子很脏,直到成年,柯总对脏的耐受力也比普通人差得多,脏不但让他感到不舒服,还觉得恐惧,只是那点和“小黑屋”连通的恐惧,对一个大男人来说,太过羞耻,他将它深埋在心底,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讲过,甚至爷爷给他请的心理医生。

在爷爷把他从那个家接出来之前,小柯望童年里唯一的光,就是那个戴粉色头花的小女孩了。

小女孩比他小两三岁的样子,是个小话痨。

叽叽喳喳地站在小窗户外,挡着他看外面的阳光,但他舍不得把她赶走,她是唯一愿意跟他说话的活人了。

小女孩自称叫囡宝,这名字在北方不常见,柯望到现在都记得。

小女孩不但投喂他零食、玩具,连得到一颗橡皮糖也会分给他一半,小柯望曾问过她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那小丫头理所当然地说“因为你是我的好朋友啊”。

柯望至今也回忆不起来,自己究竟做对了什么,才得到这么一个小伙伴,只记得好景不长,小女孩很快就搬走了。

临走那天,她把自己头上又粉又土的头花摘下来,从小窗子扔进来:“小哥哥,我要搬走了,我今天没有玩具给你,身上只有这个,送给你吧。”

小柯望焦急地站起来:“你要搬去哪儿?”

小女孩:“我要搬回自己家啦,我们是给有钱人看房子的,房主回来了,我们要回自己家了。”

记忆就断在这里,柯望揉揉眉心,早就不记得当时自己有没有问她搬去哪里,不过,就算知道搬去哪里,这么多年过去,说不定早就拆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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