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实在不该这么怀疑他。
杜纷纷在回去的路上思考着对叶晨表现出来的诚意该如何做善意的回应。
做一顿夜宵?
以她的手艺而言……他吃了以后,多半会更加深两人之间的误解。
再帮他搓一次澡?
……他会不会以为她要轻薄他?
不如煮一壶茶,顺便舞一套刀法助兴?
……他会不会以为‘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要行刺他?
——她突然发现,讨好一个人,也是一门很深很深的学问,其难度不下于拍马屁。
想着想着,她已经走回毒手居。
门是紧锁的,推搡也是纹丝不动。
杜纷纷考虑了下,在破门而入和翻墙而入中选了后者。
翻入院子,尚未站稳脚跟,习武之人的警觉让她握刀的手一紧。
漫天箭雨忽至。
黑麻麻的,瞬息将杜纷纷眼前的景色遮盖。
杜纷纷拔刀。
箭,是急雨。
刀,是绵雨。
急雨是一阵。
绵雨却不绝。
箭落尽,杜纷纷的刀仍握在手里,一如她的人,完好无损。
叶晨房里的灯亮起。
杜纷纷鼓着一肚子的气,踩着愤怒的脚步,气冲冲地靠近,正要抬手敲门,门却猝不及防地打开,一片白茫茫的面粉劈头盖脸地罩下来……
面粉落定,露出叶晨的脸。
笑容依旧。
“纷纷。”他笑眯眯地将手里的盆放下,“你回来了。”
杜纷纷悲愤地指着门的方向,“为什么锁门?”
“防贼。”
手指转向地上的落箭,“为什么设置机关?”
“防贼。”
手指指向自己的脸,“为什么泼我面粉?”
“防贼。”
她忍无可忍地怒吼道:“唐门哪来那么多贼?”
叶晨耸肩,“那天明明有人来偷棺材的。”
……
“啊,忘记了告诉你,纷纷,这不是普通的面粉。”叶晨从怀里掏出一只小小的白瓷瓶,献宝似的道,“里面还参杂了我在唐门顺手顺来的痒痒粉。”
他不说还好,一说,杜纷纷就全身就有种被蚂蚁在爬的瘙痒感。
她双手抓住门框,努力忍着乱抓一通的冲动,深吸一口气道:“叶晨大人,你说实话吧,我到底是哪里又得罪你了。”
白痴才相信他的防贼论。偷棺材的事都已经那么多天了,他早不防晚不防,就她晚归的时候想起来防了?
叶晨缓缓垂下眼帘,“纷纷啊……”
说吧说吧,什么罪名她都认了,只要让她当个明白鬼。杜纷纷咬牙硬撑。
“今天早上你轻薄我,我可以不计较。”
杜纷纷浑身一震。
难道她鼻子当时真的碰到了叶晨大人的朱唇?!
她感到脑袋好像正在被十几辆马车的车轮接连碾过去。
叶晨低下头,凑着她的耳朵轻轻道:“但是我不能原谅你轻薄我之后一转眼就扑向别人的怀抱。纷纷啊,调戏我不是错,但沾花惹草,招蜂引蝶就很不可取哦。”
……谁敢沾你这朵霸王花,染你这棵食人草啊。
她惊恐地想到,难道叶晨大人的意思是……让她负责?
杜纷纷两眼猛地一翻,在叶晨阴沉的笑容中直挺挺地仰面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