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君能有几多愁(1 / 2)

查狗的祖宗十八代是相当困难的,因为就算把狗死而复生,它自己也说不清楚。但是查狗的死因和症状相对就简单得多。

因为周大婶为了悼念它,特地给它买了一口小棺材来安葬。杜纷纷唯一要做的,就是说服她把它挖出来。

“大婶。”她双手抓住周大婶的肩膀,眼帘低垂,睫毛轻颤,语气悲愤得恰到好处,“我们不能让它死得这样不明不白。就算是作鬼,也一定要让它做鬼也做个明白鬼。”

周大婶被她真诚的神情感动了,颤声道:“可它就是暴毙啊,有什么好不明不白的?”

“暴毙也分很多种的。”杜纷纷一副我很了解的模样开始瞎掰,“有被骨头卡到喉咙暴毙的,有受到惊吓暴毙的,还说不定是憋尿憋到暴毙呢。”

周大婶深刻地自省着。口口声声说爱大黄,可是在料理后事上,她的确太仓促和敷衍了。想到这里,她不禁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可是它已经去了两个多月了。”黄花菜都来回凉了好几遍了。

两个多月……

狗的尸体……

杜纷纷咽了口吐沫,双脚退了半步。

正在此刻,叶晨温柔中带着几分寒意,谦和中又带着几分森冷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

纷纷啊。

犹如神助般,她精神猛然一抖擞,刷刷地撩袖子,“开棺!”

“啊,等一下,姑娘。”周大婶抓住她蠢蠢欲动的手腕,茫然问道:“你是谁啊?”

“……”杜纷纷一仰头,拨开额前的刘海,用平静而深沉的口吻道,“我是一个以天下苍生为己任,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路人。如果你非要给我一个称呼的话,请叫我路、人、甲。”

周大婶殷勤道:“甲姑娘,你累不累,要不歇歇再挖?”

……

“不累。谢谢。”她才刚掘了一下,有什么好累的?

周大婶热情到:“甲姑娘,你渴不渴,要不要喝口水再挖?”

……

“不用。谢谢。”她肚子里现在别的没有,就是水多。

周大婶体贴道:“甲姑娘,你……”

……

杜纷纷抬头看着天,突然发现自己取了个看似潇洒神秘,其实奇傻无比的名字。尤其是周大婶一口一个‘甲姑娘’,好像生怕别人不会以为她是男扮女装似的。

大黄的小棺材终于被挖了出来。

周大婶不免抚棺一阵嚎啕。

杜纷纷在旁看得心酸,眼更酸,不由劝慰道:“狗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顺变。”

周大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道:“他与我朝夕相伴这么多年,从小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的,如今它现在说都不说一声就走,可让我怎么办啊?呜呜……”

“……”杜纷纷囧囧地想:如果狗真的在走之前跟她说一声‘我要死了’,恐怕她会更不知道怎么办吧。

“呃,我们还是先瞻仰瞻仰遗容吧。”

棺材前前后后钉了三十二颗钉子。

杜纷纷边拿起子一颗颗地撬,边感慨道:“钉子真多啊。”

“我孩子他爹是开铁铺的,所以喜欢钉钉子。”周大婶看着满头大汗的她,略带歉意地道,“下次若是你的棺材需要钉子,尽管上这里来拿,我不收你钱。”

虽然‘不收你钱’这四个字很动听,但是……

杜纷纷手一抖,又拔起一颗钉子,转头干笑道:“不用不用,我的棺材不用钉,省得进进出出不方便。”

“……”周大婶呆若木鸡。

杜纷纷拾起一根三尺来长的粗木,站得刚够得到棺材盖的地方,轻轻将棺材盖挑开。

棺材盖落地,周大婶“啊”得一声尖叫要扑过去。

杜纷纷赶紧将她拦腰抱住,把鼻子埋在她的背上,闷声叫道:“小心,有尸臭!”

周大婶边张牙舞爪地向前扑,边嘶叫道,“不臭啊,还很香!”

香?

杜纷纷放开手,用鼻子小心地嗅了一下。

果然,空气中漫溢着一股沁人心扉的甜香。闻多了,又有点犯腻。

她小心翼翼地走到棺材旁。

周大婶正惊讶地张大嘴,“这,这,这是什么东西?”

杜纷纷瞄了一眼,棺材中间,一张蜡黄蜡黄的皮正皱巴巴地披在骨架上,从形状看,应该是……“狗。”

“狗?”周大婶目瞪口呆地看着,怔怔道,“没想到,狗死后竟然是这样的。”

狗死后当然不应该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