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喉咙里的叫声欲发未发之际,来路响起隆隆马蹄声,有远而近。顷刻间,一片黑麻麻的壮汉手持武器,夹着马腹,气势汹汹地冲了上来。
幸好道上除了叶晨、杜纷纷和全氏兄弟之外也没有其他人。
全英眉头一皱,“怎么遇到了他们?”
全雄的脸色就没他哥哥这么镇定了,握在手中的剑响得又急又脆。
响马们将他们团团围住。
全氏兄弟的马不安地打着转,叶晨家的马倒是安静,依然昂首挺胸,仿佛来的都是来觐见它们的子民。
响马的首领从众跃出,狞笑道:“老子足足盯了你们这两只小兔崽子三个月,终于让老子等着了。嘿嘿。这次没人救你们了,你们认命吧。天山派的几个还在山上打瞌睡,做大头梦呢。”
杜纷纷好奇道:“你为什么要盯他们三个月?”
响马首领目光移到她脸上,狞笑顿时成了淫笑,“乖乖隆叮咚,合该老子今天出门。没想到还能报一个白白嫩嫩的媳妇回去。”他看着她的肚子,笑道,“嘿嘿,连龟儿子都有了,可真是……”他嚣张的笑声顿时化作闷哼。
响马们吃惊地看着他捂住的嘴,血不断从指缝里流出来。他松开手,满手的牙齿。
叶晨慢悠悠地从车厢里走出来,踩在车辕上,笑容微如清风,“继续说啊。”
“嘛了呃……”没了牙齿,说话到底不利索。那首领吐了几个没人听得懂的词,就闭嘴了。
他身后,长相稍微斯文的浓眉汉子道:“不知兄弟是哪条道上的,还请留个名号!”他对叶晨神出鬼没的伸手吃惊归吃惊,却并不惊恐。毕竟人数的差距放在这里,所谓人多壮胆,他相信刚才是意外,真打起来,自己这边一人踩一脚也踩死他。
叶晨微笑道:“阳关道。”
浓眉汉子闻言冷笑连连,“恐怕今天就要改道走奈何桥了!”
杜纷纷见叶晨笑得深,知道他心中杀机已动,连忙道:“叶晨,我们要为孩子积德。”
……
四周骤然静默。
风卷黄沙声都分外清晰。
响马们的马踱着蹄子,但踱不去他们内心惊骇。
全英这时忙抱拳道:“果然是剑神,适才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还请叶大侠恕罪。”
全雄此时却连话都说不全了,“剑,剑神……哥,他真的是……”
尽管叶晨败给了布日固德,布日固德败给了陆冲航,但那又如何?对大多数的江湖人而言,他仍在他们仰望而不可及的阶层。一如当年的青云上人,就算是天下第二,那也只是输给一个人的第二。更何况,陆冲航还是叶晨的师父。徒弟输给师父,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所以全雄的偶像仍然是叶晨。因为他是神,神总比魔好听点不是?
杜纷纷见叶晨嘴角噙笑,身姿却不动,知道他心中杀意未退,不由轻轻拉着他的袖子,柔声细语道:“夫君……”她一直觉得这个称呼太肉麻。以前一口一个大人叫惯了,现在要叫夫君实在别扭。但正因如此,每当她这么叫的时候,叶晨心头便软下来。
他心一软,压在响马们身上的压力也缓缓逝去。个个默不作声地退到一旁,让出路来。
叶晨武功究竟高到何种地步?能不能解决上百号人无人知道——至少他们就不知道,但是没有人愿意拿自己的命去证实这一点。
杜纷纷拉着叶晨走进车厢里,车夫催促马儿重新上路。
全英朝全雄使了个眼色,悄悄跟在后面。
响马们纵然心有不甘,却也只能看着他们狐假虎威。
过了一段路。
全氏兄弟正想着如何攀谈以挽回先前的失误,却听叶晨淡然道:“山高水远,路不尽同,两位走好。”
这就是下逐客令了。
全氏兄弟虽然满心仰慕,奈何脸皮还不到贴冷屁股的厚度,只能说了几句景仰感激的话,溜着小马从另一条道走了。
车厢里,叶晨脸上寒霜如腊月。
杜纷纷陪笑道:“生气啊?”
叶晨不做声。
杜纷纷想了想,钻进他的怀里,轻轻搂着他的腰,“不气好不好?”这是她经过长久的实验后,得出的第二个妙招,也是屡试不爽。
果然,叶晨揉着她的头发,虽然还是没说话,但身上却没先前那么僵硬。
过了一会,他突然低咒一声。
杜纷纷愕然抬头。
只见他自言自语道:“一胎,只要一胎。”
到了约定的镇上,两人足足住了三个多月,却还是没有等到师父们,只等来一封信。
信中先是用赞叹的语气描绘着长白山的风光,临末,才用一句话潦草地带出两人现今正在长白山采药,给她进补之类的云云。
杜纷纷看罢信,叹气道:“师父一定是又迷路了。”
叶晨皱眉道:“但我师父不会。”陆冲航几时这般没主意地迁就别人了?
半晌,他突然问道:“你师父是男是女?”
杜纷纷转了转眼珠。“你猜?”
叶晨若有所悟,搂着她笑道:“谁管他。我只要你是女的就好。”
“那我腹中孩儿呢?”
“谁管他。我只管他早点出来就好。”
……
杜纷纷突然抓着他的手臂,哀叫道:“你这只乌鸦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