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文佑瞥了眼闭着眼睛趴在太后怀里睡觉的姜筠,对着太后道:“筠筠累了一天了,让她去睡吧。”
太后抚着姜筠的头发对程文佑摆手道:“她如今大了,不能再住在你的广阳宫了,今晚就留在永寿宫同我一道儿。”
程文佑点了点头,命人拿了剪刀把姜筠攥住的衣角剪掉,宫人抱着姜筠到西暖阁去睡觉,他跟上去亲自替姜筠理了被子,床上的小丫头睡的香甜,乌黑柔顺的头发散开,长长的睫毛微微翘起,白皙的小脸上带着笑意。
程文佑替她将贴在腮边的头发抚到耳后,站起身刚要往外走,床上姜筠一个翻身,拽住了他另一边的衣角。
程文佑扭头见她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招招手,让宫人拿来剪刀,将另一边衣角也剪了下去,把姜筠的胳膊放到被子里,唇畔勾勒出一抹弧度。
从西暖阁出来,太后轻声问他:“筠筠没被吵醒吧?”
程文佑走过去,坐到太后身旁,道:“她今儿玩了一天了,这会睡的正香。”
太后点头道:“她那么小就抱到你身边养,一直依赖着你,你一走就是这么多年,难为她还能一直记着你,盼着你,是个知恩的好孩子。”
程文佑道:“多亏了皇祖母这几年替孙儿照顾筠筠。”
这孙儿打小就是一派老成的模样,去西北军营历练了几年,行事更加稳重老成了,太后有些心疼,若是没有那事,这孙儿也该如阿越一般活泼开朗的。
“你母后还是不愿意见你吗?”
程文佑垂了眼睑,淡淡的嗯了一声,太后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你父皇造的孽啊。”
姜筠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有些懵懵的,随后意识渐渐回笼,哥哥已经回来了,她昨儿和哥哥一起陪着太后,后来她就睡着了。
她抬起手,见两个手里都握着黑色的布,皱了皱眉,突然发现这布有些熟悉,这不是昨天哥哥穿的衣服的布料吗?
巧荷在外头听见帐内悉悉索索的响动,轻轻的问了声:“小姐醒了吗?”
姜筠嗯了一声,巧荷走过去将幔帐掀开挂到两侧缠枝葫芦金帐钩上,便见床上的小人儿翘着腿,手里拿着两片黑布放在眼睛上,巧荷笑道:“小姐昨儿晚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殿下的衣裳不松,殿下怕吵着你了,便直接拿剪刀把衣裳剪了。”
姜筠心中一暖,果然还是哥哥最疼她。
外头站了一排宫人端着红漆木托盘候在那里,她梳洗打扮后便去给太后请安,过去的时候程文越已经坐在了太后左下首,他是昨儿听说他五皇兄回宫了的,想着他皇祖母同五皇兄这么多年没见,肯定有好些话要说,便体贴的没有过来。
今儿一大早跑到广阳宫去寻他五皇兄,没想到他五皇兄比他更早,已经去给父皇请安了,他父皇不甚喜欢他,他也不想往父皇身旁凑,听说筠筠昨日留在了永寿宫,便往这边来了。
姜筠给太后行了一礼,太后招手让她过去,将她揽在怀里,笑眯眯地问她昨儿可睡好了。
姜筠乖巧的点了点头,问道:“哥哥呢?”
“他刚来了一回,见你睡了,便去给陛下请安,这会估摸着也快过来了。”
正说着,外头传来通报说是睿王殿下来了,太后笑着说:“哀家说什么来着,你哥哥这是掐着点过来的。”
帘子掀开,程文佑缓步走了进来,向太后问了好,程文越早在程文佑进来的那一刻便条件反射般的立定站好,腰背挺得笔直,程文佑走过去拍了下他的肩膀,程文越腿脚一个哆嗦,差点没站稳。
程文佑目光平静的看着自己的七弟,心中摇了摇头,这七弟的根骨不行,得好好练练。
程文越让他五皇兄拍了一下,立马又站直了,自觉表现不错,等着他五皇兄夸他,然后就见他皇兄径自的从他身边经过,一句话都没说,心中有些失望。
丧气的垂着头,姜筠噗嗤笑了一声。
太后饶有兴致的问姜筠笑什么。
姜筠道:“哥哥在军营里待久了,把七表哥也当做自己的兵了。”
她又对着程文佑道:“哥哥,七表哥可不是那些将士,您下手轻点。”
程文越瞪大眼睛看向姜筠,小丫头乱说什么,这不就是说他弱吗,他当然不服,壮着胆子拍着胸脯说:“五皇兄你再拍我一下,我这回一定能站稳。”
程文佑没理他,太后问道;“你父皇与你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