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筠才从书院回府, 刚脱了外衫, 换了衣裳, 坐在窗前逗程文佑送她的兔子, 屋檐下站着两个丫鬟, 院子里李掌设正同负责往内院传递消息的丫鬟在说什么, 姜筠伸着头往外面探, 只隐隐约约听李掌设道:“先候着。”
隔扇打开,李掌设从外头进来,对着姜筠道:“小姐, 成国公府的人来了?”
昨日哥哥叫许嘉宁待在成国公府学规矩,估摸着今日成国公府的人去哥哥那里求情了,以哥哥的性子定是没理, 这会又求到自己这里来了。
“可说了是派了谁来?”
“成国公夫人身边的刘妈妈和两个仆妇, 小姐若是不想见,奴婢出去同她们说。”
姜筠笑道:“做什么不见, 人家专挑了我下学的时候来, 这会不见, 明日只怕就要去书院堵着了。”
巧荷气道:“她们敢。”
姜筠把怀里的兔子递给平翠抱下去, 一个丫鬟端着盆子过来, 姜筠净了手,拿着帕子擦干净, 道:“叫去偏房里候着吧。”
成国公夫人身边的刘妈妈一早便等在卫国公府的外头了,只等着姜筠的马车进了府才前来拜见。
姜筠进了偏房便见几个妇人候在那里, 为首的穿着一身蓝衣, 头上还插了一支成色极好的玉钗,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正是成国公夫人身边最得脸的刘妈妈。
刘妈妈笑着屈身行礼,道:“给表小姐请安。”
姜筠道:“刘妈妈不必多礼?秋蓉,给刘妈妈看座。”
刘妈妈直起身子,道了谢,坐到铺了绒毡的檀木半枝莲椅上,道:“表小姐真是越发水灵了,难怪夫人整日念叨着表小姐,这是夫人叫奴婢给表小姐带的东西。”
她说完,站着的仆妇便捧着锦盒上前了两步,姜筠叫人收了,也不打开,只说带她谢谢伯外祖母。
她不打开,刘妈妈一个下人也不能叫她当面打开,心中遗憾,那锦盒里装的可是好东西啊,那是夫人准备给五小姐的生辰之礼,叫六小姐瞧见了,磨了好几回夫人都没给她,她来时夫人说要送给表小姐时她还惊讶了一下,夫人只说是五小姐自己不争气,表小姐自小在宫中养着,什么好东西没见过,送的不好她也瞧不上。
刘妈妈扯了扯嘴角,道:“夫人思念表小姐,三夫人也常提起小姐,夫人便派了奴婢来,想接表小姐到府里住些日子。”
巧荷端了茶上来,姜筠道:“刘妈妈尝尝这茶如何?”
刘妈妈愣了一下,看着上首小姑娘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笑起来眼尾向上翘起,神情迷人,心道难怪殿下放着成国公府的嫡小姐不要,反而要定卫国公府的小姐了,单从相貌上,自家小姐便输了这表小姐一大截,更遑论这小姐自幼养在殿下身边,有这自小的情分在,殿下能不护着表小姐吗?
刘妈妈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姜筠笑着道:“这茶是睿王殿下送给我的,我尝着觉得极好,想叫人送些去给伯外祖母,又不知伯外祖母的口味如何,刘妈妈素来最得伯外祖母的心,最了解伯外祖母的喜好,觉得这茶伯外祖母会喜欢吗?”
刘妈妈道:“表小姐一片孝心,夫人自然会喜欢。”
姜筠点了点头,对着巧荷吩咐道:“巧姑姑,你带刘妈妈去拿两罐子这茶,叫她带回去给伯外祖母。”
巧荷应了声,走到刘妈妈面前,刘妈妈愣愣的起身,道:“表小姐,奴婢来是接您到成国公府住些日子的。”
巧荷捂着嘴笑道:“刘妈妈糊涂了不成,我们家小姐向来不爱在旁人家住。”
姜筠因前世之事,从小到大,从未在成国公府留过夜,就是不叫人留下话柄,前世许嘉宁所说之话,叫她至今难忘。
刘妈妈面有挣扎,她自然知道姜筠从来不在成国公府住下,有时便是很晚了,也要坚持回卫国公府,可是今日是奉夫人之命,岂能无功而返。
五小姐是夫人最宠爱的孙女,如今叫睿王殿下一句话,弄的出不得府,便是连秋猎也是匆匆给送回来了,半点颜面也没留。
今日夫人亲自去睿王府,连人都没见着,只得派了人来接表小姐了。
这般惹怒了殿下,又被殿下当众斥责鲁莽,待在府中学规矩,这日后也难有造化了,若是府里其他小姐,只怕夫人就叫人送庄子上养着或是草草定一门婚事等着年纪到了便嫁出去,哪还用的着求情。
姜筠打了个哈欠,李掌设过来扶住她道:“小姐昨儿睡的晚了,今日可要早早休息,明儿还要进学呢。”
巧荷对着刘妈妈道:“刘妈妈,请随我去取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