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帮我报警,是人贩子要拐我和我弟弟。”
胖子将自己的外套裹在钟二的身上,袖子系紧,闻言连连点头。
“你这一身的血,是哪里伤着了吗?”胖子好歹是个大男人,不好在钟二身上乱摸,只能开口问。
“不是我……”钟二说:“是人贩子的,要赶快报警。”要是那两个人死了,又是麻烦。
“成成,派出所就在前面,我这就带你俩去。”
围观的人边躲着三人,边也保持着一段距离,跟着三人。
小天使看到胖老板过来,都松了一口气。
语:直播员的眼光真是一如既往的好,选个男人至死不渝,选个老板都善良如斯。
越人歌:呜呜呜是小老板,真的很心疼钟二。
小昭:有人帮帮直播员真是太好了,要换了我,即便是没有被吓死也差不离了。
两点水阿水:这就好了这就好了,老板真的是一坨好肥肉。
……
胖子走到小电瓶车前,将小电瓶车扶起来,电瓶车的电源压根儿就没关,甚至连钥匙都没拔。
他将车推到了路边,快速锁好,就拉着钟二朝派出所的方向走。
钟二四肢此刻都不太好使,她并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但每经历一次,她都很久缓不过来。
这对钟二来说就是噩梦,暴力血腥恶欲,是钟二最想逃避,却总是宿命一般重温的噩梦。
报警的时候,钟二将螺丝刀交给了警察,麻木而机械的详细复述了人贩子企图强行劫持她们姐弟两个,并意图在车上对她不轨,给警察看了撕破的棉袄,还将自己为了救快要被捂死的白午,如何迫不得已的伤了人都详细的交代清楚。
可是钟二说过之后,不光是警察不相信,连胖子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
那一身的血,先前胖子以为是孩子受了伤,头盖骨都吓麻了,后来发现没事,钟二又说是人贩子,他就在一直琢磨,人贩子的血是怎么喷溅到小丫头的身上,她们两个孩子,又是怎么跑出来的。
两个小孩子,无论如何的拼命,都不太可能挣脱她所说的三个成年男人。
直到警察找到了钟二说的那辆面包车,并且在车里找到了捂着眼睛,已经因为失血昏迷过去,奄奄一息的瘦子,现场与描述完全相符。
只是即便是事实摆在眼前,所有人也都无法相信,一个看似那么柔弱的小女孩,和一个到现在都不敢把头,从女孩的怀里拿出来的小男孩,怎么可能反伤三个成年人?
由于钟二说另一个男人也被她扎伤了嗓子,那种创伤,不可能耽搁太久,也无法自行包扎。警察便在附近诊所医院展开搜索,很快便锁定了目标。
小瘦子也送进了医院,有两个嫌疑犯在,开车的那个,自然也无处可逃。
当地拐卖儿童非常的猖獗,但是因为这些人,有很固定的上线和下线组织成员沾亲带故,严密狡猾,因此警方介入了很长时间,甚至有便衣混入了关系网,却一直没能摸到贩卖主线,长久以来无所进展。
没想到他们竟猖獗到光天化日之下直接劫持的地步,更没有想到,这一犯罪网的突破口,竟是来自于两个垂死抵抗的孩子。
两个被钟二戳的人都没有死,晚上了钟二没回去,带着孩子找来的姑姑,不知道听谁说的,找到了派出所,囫囵半片的知道有人要劫持孩子,就拉着值班的民警又哭又闹。
“你们不能怪我家晨晨啊,她父亲母亲都死了,孩子活着已经不容易了,天杀的人贩子,他们就都该死绝了!还想欺负我家的孩子,他们是活该——”
这件事,钟二倒是有些经验,那两人没死,她这具身体也未成年,多重保护伞下,她不会有事的。
但是姑姑不懂法,以为警察不让钟二回去,就是要拘留她,她自己哭还不算,把带的俩崽崽也偷偷掐哭了,警察局里唱上了大戏,外头吃了晚饭闲出屁来的人,都蹲在派出所外头听墙角。
法盲,农村妇女,拍大腿,仰天嚎的撒泼方法,是最丢脸的,但是钟二原本游离的神智却在这女人撒泼里回了魂,也跟着哭了起来。
她一哭,才从她衣服出来没一会儿的白午,也跟着哭,三重奏变成了五重奏,个个哭的真情实意,最后成功把值班的女警,和回店里又炒了菜送来的胖老板都给拐哭了。
别人是哭钟二的境遇,钟二却在哭有人维护,现世的时候,她也曾经处在这种境遇中,却哭的几次昏厥,没有人站出来为她说过一句话。
人就是这样,小的时候摔了,要是没有人看见没有人扶,自己拍拍身上爬起来继续玩。
长大了,我们不可能再因为摔跤而流泪哭泣,但是承受的各种苦楚,若是没有人心疼也就罢了,独自舔舐,硬守着它慢慢结痂。
可一旦这种苦楚,有人知了,有人为你心疼,那疼就瞬间钻心了数倍,非要引得你痛呼哭泣,引得你惊天动地一番,才能消停。
小天使们也没能幸免,被这一屋子抹眼泪的气氛,成功给弄哭了一大片,屏幕上都是呜呜呜,钟二又收了一波打赏。
钟二哭起来特别的可怜,她搂着白午,勾着脊背,缩在一角耸动肩膀,纤弱的像被狠狠虐待过的小动物。
“看看把我家孩子吓的……缺德八百辈子的玩意,为什么不去死啊——”
姑姑见钟二那个样子,松开了值班的警察,朝着钟二过去,将她的头抱进怀里,摸着头不断的摩挲。
一张本就愁苦的脸,哭起来简直就是悲惨的官方写照。
悲伤感动的情绪宣泄完,钟二一家子,吃起了小老板带过来的饭菜。
钟二吃过后,好好的收了盘子,放回小电动车,给胖子又鞠了一躬,这一下鞠的真心实意,“谢谢老板,很晚了,你先回去吧,不用担心……我还未成年呢。”
胖子不是姑姑那样什么都不懂的妇女,闻言叼着烟眯了眯眼,伸出胖乎乎的手,按了按钟二的头,“你做的对,”胖子把烟头吐了,看向昏昏暗暗的未知处,点了点头,又说:“做的好。”
钟二没吭声,见胖子骑着小电动车,慢慢消失在了已经寂静下来的街道。
这世上,可能有伪装成人皮的“魔鬼”,可到底,还是好人多。
钟二拢了拢胖子留给她的衣服,进了派出所的屋子。
她没有被关,也没有被放,当天晚上一家人在派出所都没休息好,第二天一早,钟二借着上厕所的由头,把事情和最终可能的结果仔仔细细的和姑姑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