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红袖看着手中的大面额的银票,也不再坚持。
但该问清楚的,她却不会放过。
红袖将银票揣好,笑道:“那怕在宫里,娘娘对郡主可一直关心着,今日之事,娘娘肯定会向奴婢问起的——郡主,若是娘娘问起你今日去了哪里,为何会受惊着寒,奴婢可要如何向娘娘禀告啊?”
闻言,水卿卿不免红了眼睛,神情黯然伤心道:“母亲离世前,我曾答应给母亲酿酒。可惜,母亲没有喝到我的酒就走了……我就想着趁着出嫁前为亡母酿好新酒,刚巧今日出府,就转去了长街的酒铺打酒,因为上次准备的酒被……被我妹妹白凌薇弄洒了……”
她上次按着白凌薇灌酒的事,整个白府都知道,所以,她不怕红袖问。
“我去酒铺买酒,突然下起大雨,就留在酒铺里避雨,想起母亲,心里难过,不免多喝了几口,就醉酒在酒铺里睡着了……可能就是在那时,着了风寒,刚刚回来沐浴后,寒气发了出来,才发现头晕脑涨的,身子很不舒服……”
听了她的解释,红袖半信半疑,一旁的白浩清却是重重的松了一口气,连着姚氏高悬的心都悄悄放下。
因为今日是她邀请水卿卿出门的,后来半路她晕车,她却没有亲自护送她回来,以至失踪不见。
白浩清之前已骂过她好几回了,她生怕自己才当刚刚当家,又因此事丢了掌家之权。
水卿卿说完,郑重道:“等明日身体好些了,我就进宫亲自向娘娘请罪。”
如此,红袖也不好再说什么,带着人离开白府回宫复命去了。
红袖走后,白浩清眸光定定的看着水卿卿,道:“你怎么又想通了,不去见皇后娘娘了?!”
从水卿卿不直接招府医看病,而是让丫鬟先通知自己开始,白浩清就明白,她生病是假,想以此推掉进宫见陈皇后才是真。
水卿卿冷冷道:“陈皇后突然这么晚要接我进宫,只怕是我今日失踪一事,有人向她告密。所以,既然知道她并不是真的想见我,我又何必辛苦去敷衍她。”
“那你明日……”
“我如今‘病了’,明日进宫,她自是不好再为难我,我应付起来,也轻松得很。”
听到水卿卿的话,白浩清眸光一亮,他并不知道水卿卿所做一切,是担心重病的无名,要想办法留下来照顾。只是觉得,她能有这样的心机,很是不错,不由满意笑道:“不愧是我白浩清的女儿,将人的心思摸得很透——如此一来,借着生病,你明日只需进应付她一下就可以,不怕被她刁难陷害了。而三殿下那里,也好应付多了。”
不过,白浩清心里也是疑惑,今日一天,她到底去了哪里?
如今屋里再没有其他人,白浩清沉声道:“你今日到底去了哪里?我可不相信你方才的那翻说词——你是不是去找昀儿了?”
想到昀儿,水卿卿自是想到白浩清给他下毒之事来,心里涌上恨意,咬牙冷冷道:“白相既然知道,又何必来问?若不是因为你,我又何需四处寻找昀儿,从而闹出今日这么多事情来!”
白浩清将信将疑的看着她,怀疑道:“你果真是找昀儿去了?!那侍卫无名呢?今日也是一天没见到他,而我也问过三殿下,昨日,他并没有回三皇子府。”
水卿卿生怕他发现无名现在就重伤在后院,连忙按下心头的慌乱,故做镇定道:“无名被我派出京城,去别苑山崖下寻怜姑姑去了——他见过怜姑姑的样子,对那里一带的地形也很熟悉,所以最合适不过了。“
白相冷冷道:“既然是派他出城了,昨日为什么要骗我?”
水卿卿勾唇嘲讽笑道:“因为在白府没有秘密——我不想让皇后知道我在找怜姑姑。”
想到今日她失踪一事被陈皇后知道,白浩清不好再说什么,也终是相信了她的话。
看着她疲惫苍白的脸色,白浩清吩咐她好好休息后,起身离开。
水卿卿唤住他,道:“你让府医给我熬好退烧祛风寒的药送来。”
白浩清一惊,忍不住伸手去探她的额头,吃惊道:“你真的生病了?”
泡过冰冷澡的水卿卿,确实有些头晕眼花,额头也有微微的热度。她挡开白浩清伸过来的手,嫌恶道:“做戏自然做全套,白相可不要忘记了,咱们白府有着陈皇后的眼线在,若是我什么都不做,只怕会引起陈皇后的怀疑。所以,药一顿都不能少——让府医赶紧熬好送过来。”
白浩清觉得她说得有道理,而且,只要她愿意出嫁,不再想着退婚,别说是熬药,那怕要他割血做药引,他都会同意的。
所以,很快府医就熬好药亲自送了过来。
水卿卿又让厨房里给自己做了一碗面,然后照常将正院里伺候的下人都撵出去,锁好院门后,将药和面一起端进了无名的屋子里。
因为有水卿卿先前帮他上药包扎好伤口,还喝了水敷了额头,等她端着药与面进去时,无名已醒了过来,静静的侧躺在炕上。
他醒来后,若不是看着腰上包扎的纱布,还有放置在他手边的茶水,以及屋子里残留的她身上的淡淡的薄荷清香,无名还以为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虽然身体还是高烧得难受,无名孤寂的心田里却似注入了一股甘泉般,一点点浸润他孤苦的心田,让他坚硬如铁的心都被得柔软起来……
所以,等看到水卿卿再次进来,无名心里一紧,不由想到之前自己在阁楼上对她说的那些残忍绝情的话,更是想到她将自己当成洪水猛兽,抱着孩子害怕绝望的逃避自己时的恐慌样子,感觉自己没脸再见她……
心口隐隐痛着,不知道要如何面对水卿卿的无名,慌乱的闭上眼睛假装睡着。
鼻翕间传来了浓浓的药味。下一刻,他感觉她柔软的手掌落在他的额头上。他听到她轻轻叹息一声,然后有勺子递到自己嘴边……
她在给自己喂药。
苦涩的药汁缓缓流进他的嘴里,他竟是感觉不到一丝的苦味……
下一息,他终是假装不下去了,吃力的睁开了眼睛,正好对上她澹清明亮的眸子。
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两人都怔住了。
这是无名露出真容两人的第一次见面,所以,无名深邃的眸子里闪过慌乱无措。
水卿卿却是欢喜的笑了,欣慰道:“你醒来就好,等喝了药,再吃寿面吧——今日可是你的生日。”
闻言,无名微微一愣,这才发现,她的手边,还放着一碗面条。
见无名怔怔的呆愣着,迟迟没有动筷子,水卿卿另拿了一副碗筷,从无名的碗里夹出一些面条放进自己碗里,笑道:“我陪你一起吃寿面。”
之前在铁匠铺的后院里,刘茵为无名准备了生辰的寿面,可是,不等他吃一口,就发生了后面的变故。
而每一年的生辰,也是无名最痛苦悲惨的一日,因为从他出生那日起,就注定了他悲惨的命运,更是会让他想起当年的断手之痛。
所以,他原本是想劝着水卿卿带着昀儿离开,最后因为心绪的悲痛怨恨,说出的话,全是残忍无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