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清醒来的时候 ,容凉跟以往一样,正捧着一本书坐在她的床头研读。床头的八角宫灯弥漫着晕黄的光泽,照在人的身上形成一个好看的浅影,容凉柔美的五官倒映在灯光下,倒是多了几分出尘之姿。
夜幕低垂,灯影摇红,冰清就这样看着他,眼神仿佛再也移不开去。有那么一种人,就算是再怎么遮挡自己的光芒,只要他肯愿意释放出光华,就再也无人能将他压制下去。
寻寻觅觅,觅觅寻寻之间,有些事情早已经脱离了自己的预期之内。在经历了这种恐慌惊惧之后,再看到这张淡定怡然的俊颜,所有的烦恼无措好像在距离自己越来越远。
冰清轻轻地坐起身来,旁边的容凉听到她的声音立刻就回过头来,对上冰清还有些朦胧的眼神,笑着说道:“醒了?饿不饿?我让人准备好的了晚饭,起来吃饭吧。”
容凉说着就把书放在床头的小几上,亲手扶着冰清起了床,拿过紫檀木架上的外衣给她穿上。他的动作轻柔如风 ,眼神温柔如玉,嘴角的笑容像极了柳梢头上的一弯月牙,浅浅的,淡淡的,却沁人心脾。
冰清低头看着容凉欣长白希的手指为自己系上衣袋,记忆中这个男人好像就没有对自己特别的不好过。几次黑脸也是因为自己与他生气的时候,他对自己一直很好,好到现在看着他所有的委屈就像是地动山摇,再也压伏不住的扑进他的怀里。
容凉猝不及防,没想到冰清忽然像是个小孩子一样,猛地撞进他的怀里,那力道大得让他差点站不稳,身子晃了晃,到底是稳住了。
身子稳住了,心却僵了,这是第一次冰清主动投进他的怀中。好半响,垂在身侧的双手,这才轻轻的环住她的身子,将她结结实实的拥入怀中。
“怎么了?”容凉放柔了声音轻声问道。
冰清听着头顶上传来的声音,缓缓地说道:“容凉,你是我可以信任依靠的人吗?”
饶是容凉心里已经有了预感,但是还是被冰清这样大胆的话给惊了一下。冰清在他的心中,一直是一个相当冷静自持的人,她从不会放任自己的情绪软弱,在他面前她一直是那个骄傲清高矜贵的世家嫡女。仿佛她从不需要那些软弱的东西存在,甚至于容凉都有一度怀疑,冰清这样的女子都没有软弱的地方。
可是,现在依靠在他怀中的女子,此时此刻却说出这样的话。声音夹着淡淡的颤抖,环着他腰的手臂力气大的似是要嵌进去一般。
容凉一下子心疼的不得了,“是,我是。清清,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要记住,我是永不会伤害你的人。”
“是吗?我真的可以去相信你吗?”冰清的声音闷闷的,就像是迷失方向的孩子,彷徨无助。
“可以。”容凉坚定的说道,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脊背,“岳父大人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自然会尽力周旋。”
冰清听着这话,心里的怀疑落了地,果然跟司徒家有关系。眼眶一下子变得红红的,泪水汹涌而来,眼眶酸涩的无力阻挡。
“那要怎么办……”冰清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可以去做什么,她不过时一个内宅妇人,皇上既然盯上司徒家,而现在自己已经住进别院中,她就是想要假装不懂也晚了,容凉一定是知道这所有的一切的。而且还有条不紊的安排好一切。
如果容凉已经跟皇帝有了默契,她也是毫无办法。
容凉的锋芒随着哥哥的离开已经无人可以盖住,此时此刻,她甚至在想,自己要是夜晚就好了。她那么聪慧,那么勇敢,就是天塌下来,她也能擎的住。
读了多年的书,只爱诗词歌赋;学了多年的规矩,也没多张几个心眼;即便是嫁了人也只想着守住本心就好,可是现在面对这样的灾难,第一次她恨自己没有夜晚那样的未雨绸缪。
“清清,你相信我。一个女婿半个儿,我会去做我应该去做的事情。”容凉安抚冰清,他知道她现在很脆弱,他愿意为她挡风遮雨。
冰清用力的点点头,没有再多问什么,容凉能这样回答她她已经很满足,也会感恩,毕竟容凉不仅是别人家的女婿,还是人家的儿子,更是皇帝的臣子。
忠孝难两全,这样的事情放在谁的身上,也未必能拿得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容凉轻笑一声,伸手去擦拭她脸颊上的泪痕,“哭什么,便是天塌下来,也有我替你顶着。”
“便将此身付终生, 纵休弃,无怨尤。”
容凉听到前半句还得意的跟什么似得,听到后半句,脸就黑了。气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看着冰清就说道;“你放心,我挑食的很,再找个你这样的还真不容易。”
冰清先是一愣,而后渐渐的明白过来,顿时脸红不已。
“你爱找就找,我还拦着你不成?”冰清气呼呼的说道,她是真的没有拦。只是以前不在乎,可以后呢?
人一旦想的多了,就会变得患得患失,冰清一下子觉得整个人都变得低落下来。
“我巴不得你拦着我呢,你怎么就不能跟别人的妻子似得也醋一醋。”容凉是真郁闷,都要郁闷死了,冰清太淡定了,他才会着急。纵然现在冰清表现出了对自己的依赖,可是他知道距离交心还远得很。
“善妒七出之条。”冰清冷哼一声,这都是男人给女人定制的戒条,凭什么这个时候还要要求女人这样那样的,不是很矛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