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冷,别人都说他傻,也总觉得不会有人去偷,但他就是不放心。
“放心罢,晚上我去守着。”阿木拍拍胸脯,说完又觉得心里没底,忙扯上一旁打算盘的阿林,“二弟也会和我一起去的。”
阿林:“???”
一听这话,阿森也忙说:“我也会去的!”
“那你俩去罢,刚好,”阿林继续打算盘,头也不抬,“我在家保护阿娘和妹妹们。”
阿木却威胁地捏他的肩膀:“那就咱们三个轮流去,阿爹请放心罢。”
阿林回想了一下草棚对面的山神像,还没去守夜,就开始瑟瑟发抖:“那、那还是一起去罢,还能壮胆。”
孩子们都长大了,有担当,既然能这样说,就一定会做到。加上大伯和四叔也会过去帮忙、江三伏时刻盯着大伙儿,建房子是不用担心。
他觉得忧虑的事情主要有两件。
一个是刘桂云回娘家去了,至今音信全无。张氏先前有问过江敬全的意思,还借哄孩子的契机问小虎,要不要把他阿娘接回来,江敬全在旁没吱声儿。
当是心有芥蒂。
可江敬武总觉得这样不上不下的,也不说休妻,也不说和好,始终不是个事儿。
反正现在已经分家了,他做什么决定,都影响不了他们二房——他尊重老四的意见,但总觉得继续放任下去,迟早成个个隐患。
还有一个,就是他的小闺女儿,蜚蜚。
虽然蜚蜚现在已经和正常孩子没什么区别了,但他总是不放心,尤其宁大夫一直让她过去喝参茶、参汤的,每次孩子都皱着鼻子往下灌,实在叫人心疼。
之前一直没抽出空儿,直到几日前,天气渐暖。他便上喊着张氏去了一趟宁大夫的家,说是治腿,实际上是想让老娘过去问一下。
宁大夫果然如先前所交代阿柔的那般,张氏一过去,他就将自己的发现跟张氏说了。
而张氏听完回来,那叫一个愁容满面,晚饭都没怎么吃。
江敬武一直在新房子那边干活,吃完晚饭才来找她。
问她怎么回事,她却没有直接告诉他,反而问:“当年你救柏秋回来的时候,她是不是中了毒?”
“中毒?”江敬武面露惊异,仔细回忆了一下,才说,“我不记得有这一茬儿。十多年前到今日,县里那些庸医都没换过,医术连阿柔都比不上。当时只给开了止血、治外伤的药,没说什么中毒,怎么了?”
见张氏脸色不虞,他也着急了:“宁大夫到底跟您说了什么?”
第38章
江敬武表现的越是慌乱, 张氏越是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实话。
光是一个蜚蜚, 都够他愁的了,现在又加上柏秋,真怕他会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举动来, 宁大夫也是有所顾忌, 才不打算告诉他。
“您可别瞒我。”江敬武说道, “不然我亲自找他问去。”
“这些年你一直托人弄清柏秋的身世,眼下可有线索?”张氏却并没有明说, 而是拉着他, 语重心长道,“你莫要着急,此事重点不在蜚蜚,而在柏秋。”
江敬武想起之前探听到的消息。
十几年来, 除了那个模棱两可的太傅之女, 并无其他线索。便摇了摇头, 说道:“乱七八糟的传闻听了不少, 当不得真。”
见他神色缓和许多, 张氏松开了他, 转而捶捶酸痛的腿,试探道:“那你们还想继续找下去吗?”
“秋儿的意思,是不大想找了。”江敬武想到那天柏秋的回答,有些心疼,“现在想来,西营县一向太平, 没出过什么打家劫舍的事儿,当年她却伤的那么重,此事必不简单。”
张氏赞同地拍了拍大腿,松了口气似的。
“那就好。”张氏说,“那我才好实话同你说。宁大夫也没说别的,只告诉我:蜚蜚早些年之所以呆呆傻傻,是因为胎毒过盛。”
胎毒?江敬武表情凝重,心中划过阵阵酸楚之感。
柏秋怀蜚蜚的时候,状态非常不好,可以说是他们此生最难熬的一段时间,八个多月的时候,实在撑不住了。
早产,小丫头却顽强的很。
虽然呼吸微弱,甚至比他巴掌大不了多少,但有鼻子有眼的,他实在是不舍得,求着大夫定要保她。
可所有人都以为这孩子养不活。
被人说的多了,小名干脆就取了“蜚蜚”二字。
好在小丫头生在三月份,天气不冷不热的,既不缺吃的,又距离农忙还有一段时间,一家人轮换着看护,在她两岁之前,一刻没离过人。
当真是毫不容易才给拉扯到大。
也是经历了那几个月之后,江敬武才真正感受到生产对女人来说有多凶险,之后就格外注意,舍不得再让柏秋怀孕。
“不光是蜚蜚,你哪一个孩子刚生下来的时候,都不好伺候。”张氏回忆道,“双胞胎小时候,成天这个病那个病的,特别难。两个孩子能有现在这样的健康,简直是祖宗保佑。”
江敬武那会儿刚到郡里没多久,正忙得脚不沾,柏秋又很少在信里提及这些,而随着孩子长大,身体渐渐好了起来。
所以他并不知道几个皮猴子还有这么脆弱的阶段。
越想,越觉得亏欠妻儿和老母亲,暗暗发誓,以后定要好好弥补他们!
“本来我以为,头一胎嘛,身子骨弱些也正常,可后来一个一个的,全都那样。”张氏说,“我就以为是柏秋身子骨弱。怀蜚蜚的时候可劲儿给她补,结果就补出事了……”
“宁大夫刚刚还说了,正是因为身子过弱,才不能大补。”张氏不住摇头,“那会儿怎么懂这些?今天他说了我才知道。”
江敬武连忙问:“那蜚蜚现在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