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只是一个连鞠躬都算不上的半礼,但足以让贺道子大惊了。这苏伟是平南候,乃是皇上亲封的一等候。自己不过是一介平民,虽是得了皇上的嘉许,可到底是白身。如今能得候爷高看,已是万分的激动了。他见过不少的达官贵人,知晓他身分时,也不过是将他待若上宾而已。如今这苏伟的举动,不得不让他感到震撼。
不止是他,就连向来面无表情的晴天,此时也是面露诧异。
苏伟看向贺道子:“小女能得贺神医看中,实在是她的造化。蒙先生不弃,还望能对小女多加管教,苏伟在此多谢了。”说完,再施了一礼。
贺道子忙道:“使不得,使不得!候爷言重了。令媛聪慧至极,实在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呀!老夫能有幸做她的启蒙老师,已是万般地荣幸了。”
他这番话说来并未不妥,可是听在晴天和静依的耳中,这番话说的如此的咬文嚼字,却偏是出自这平日里放荡不羁的贺道子的口中,是格外的好笑、别扭。
静依,嘴唇紧抿,强忍着笑意。而晴天,则是最为直接,竟是抱着肚子大笑不已。
这个场面,是怎么看,怎么有些诡异。而顾氏对这对师徒的相处也是有所见识了,也是忍不住轻笑出声。而静依见母亲笑了,自己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苏伟和苏明不明所以,倒是贺道子被气的不轻,脸涨的通红,下巴上的胡子也是被气得一抖一抖的。
还是顾氏强忍了大笑的冲动,咳了一声后,轻道:“依依,还不开始行拜师礼?”
已有人拿了蒲团放在了静依的面前,静依止了笑,恭恭敬敬地跪下磕了头,一丝不苟地行了拜师礼。
贺道子亲手将她扶起,又说了一些鼓励的话,这次,不敢再说的那样文绉绉地,免得又被晴天笑,丢了自己的脸面。
静依将欲让贺道子住在别院的事,说与了苏伟听。苏伟欣然同意,并让自己的小厮去别院传话,收拾出客房,再找几个伶俐地小厮在跟前伺候。
一行人热热闹闹地在庄子上用了午膳,休息了半个时辰,便打道回府。
不仅候府中的下人并不知晓这夫人会回府,就连老夫人也是不知。
到了门口,苏伟亲自下马扶了顾氏下马车。守在门口的小厮一瞧,忙让人进去禀报。没一会儿,苏伟一行人行至到前院的花厅时,白氏携苏静微便迎了出来。
“姐姐回来了!几个月不见,姐姐的身子可是好了?哟,依依也长高了不少!”
白氏头上的金钗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金光,耀眼无比。顾氏的脸色却是极为的难看。
☆、第一卷 笑看繁华 第十三章 主母立威!
苏伟并未意识到不对,看了白氏母女一眼:“父亲和母亲可在府上?”
白氏笑道:“回老爷,老太爷和老夫人都在鹤寿堂呢。妾身已经派人去禀告老太爷和老夫人了。”
顾氏听了这话,脸色更差。先是直呼了一声‘依依’,再来又一句‘妾身',在主母面前,一个妾室也敢用此称呼来与自己的相公说话?
再看那白氏指挥着一干奴仆搬搬抬抬的,俨然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而顾氏更像是一个外来客一般。
静依也察觉出了不对,这白氏好像有些逾越了。毕竟顾氏才是这个府上的女主人,她一个妾室,说好听点是半个主子,说难听点,还不就是一个比丫环高级一些的奴婢!
顾氏并没有先回自己的院子,而是随苏伟一起去了鹤寿堂,给二老请安。
门外的丫环掀了帘子,里面早已有人禀告了老太爷和老夫人。顾氏等人进去,二老一左一右坐在主位,正等着他们呢。
众人请了安,见了礼,依次坐下。白氏许是在候府当了近半年的’主子',竟是坐在了顾氏的下首,反观静依则是站在了顾氏的身旁。
静依早已把这个世界的一些大宅中的规矩和生存法则悉数记在了心里,多亏了何嬷嬷每日里不胜其烦地唠叨。
静依一看那白氏坐在了母亲的下首,便知道自己是绝不能坐在白氏的下首的,这是乱了规矩,也等于是变相地告诉府中的下人,那白氏的地位在自己之上!所以,静依选择了低着头站在母亲身边,既没乱规矩,又显得自己与母亲亲近。
“休养了半年,你的气色好多了?只是有些消瘦,回头,去库房里挑一些补品好好地补一补,顺便也给依依挑一些。”老太爷先开口道。
顾氏笑道:“多谢父亲挂念!儿媳的病早已痊愈,是依依一直舍不得回来,所以才在庄子上多留了几日。”
静依闻言,抬头看向老太爷,嘴角上扬,一脸天真地说道:“爷爷!依依在庄子上看到了好多好多在府里没有见过的东西呢!”
“噢?来,到爷爷这儿来,跟爷爷说说,都看见什么稀奇东西了?看爷爷有没有见过?”
静依跑到老太爷身边,抱着老太爷的胳膊,声音清脆地说:“爷爷,依依看到了很多很多的小动物!有小兔子、有野鸡、有青蛙,还有牛呢!”
老太爷哈哈大笑:“我的乖孙女儿!可是喜欢那庄子?”
静依点点头:“嗯!还有很多好吃的水果呢!这次回来,还给爷爷、奶奶带了不少呢。”
老太爷摸着静依的头道:“乖孩子,还知道孝敬爷爷,总算是爷爷没有白疼你呀!”接着,转头对苏伟道:“这丫头既然喜欢那个庄子,就留着以后给她做嫁妆!”
苏伟点头称是。白氏的脸上虽是笑着,却仍是可以看出她的勉强和不甘心。
老夫人笑了笑,看向静依道:“不过才七岁,哪里就要这么早就准备嫁妆了?”
顾氏的眼中精光闪过,轻道:“老夫人说的是,按说依依不过才七岁,的确是不应该这般早就准备那些物什。只是,今儿,儿媳一回府,便发现儿媳的东西都能让人随便使、随便动了。若是不早做准备,只怕依依到时,只能是只身一人,身无旁物的嫁人了。”
这话音一落,众人表情不一。老太爷和苏伟都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老夫人听了,双眼直直地看向顾氏,声音清亮地说道:“媳妇儿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堂堂候府的嫡小姐,哪个敢怠慢?”
顾氏听了,面带笑意地看向了老夫人:“老夫人,媳妇儿这样说,自是有这样的道理。儿媳敢问老夫人一句,我大渊,什么时候这妾室可以直呼嫡小姐的名讳了?我大渊,什么时候又允许妾室可以在主母面前自称‘妾身'了?还有,我大渊,在主母面前,妾室永远只能是站着,除非是得了主母的允许方可坐下,敢问白姨娘一句,本夫人,何时准你坐了?”
那白氏听了这番话,自是心惊不已,直怪自己这半年来过的太过舒心了,竟是一时大意,忘了规矩。白氏忙站了起来,恭敬地站在了一旁。
老夫人的眼睛眯了眯,看了顾氏一眼,又看向了白氏:“白姨娘,你可知错?”
白氏听老夫人如此一问,知道这是让自己认错赔罪,如此,老夫人才能为自己说话,才不能让顾氏真的罚了自己。
白氏跪在地上,低着头道:“都是贱妾的不对,请夫人恕罪!”
顾氏并未看她,而是端起了旁边小几上的茶,轻啜了几口。
那白氏的眼中露出恨意,却是不敢动弹半分,当着候爷和老太爷的面儿,她是不敢对顾氏有半点儿的不敬。而苏静微,到底是年纪小,生气、不甘心全都写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