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个小娇娇?但洪不诠说她得了重病,而且作为洪不诠的禁脔,怎么会轻易被外人所知?
想到这些,我的心跳忽然加快,因为我想到了我所能想到的最后一个可能,他嘴里的那个小丫头是阿秀!
一定是阿秀!
阿秀会武功,能悄悄地跟踪人,阿秀的年纪,也只能算是个小丫头!
我目光炯炯地望着那个面相阴鸷的男人,轻声道:“朋友,我算是跟定你了,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阴鸷男人诈乎片刻,没见有任何反应,便“嘀嘀咕咕”地嘟囔了几句,扭过头去,继续往前走。
在接下来的一段距离里,他几乎是三步一回头,不时出声,或激将或使诈,乐此不疲,以至于我对他忽然扭头的行为都没有丝毫反应了。
他这举动也让我忍不住好笑,但同时也更加肯定,这人心思多疑,身手敏捷,加上阴鸷之相,不是易于之辈。
地下的坑道曲曲折折,每次经过岔道时,阴鸷男人都会再三观望,沉吟许久,才做出选择。
当我们再次经过一个岔口时,阴鸷男人又开始做艰难的抉择,我知道他又要花费至少五分钟的时间才会出结果,因此便坐在地上休息,节省体力和魂力。
就在这时,一道影子忽然从我们身旁的一个岔道里掠出,如惊鸿一瞥,扫过我眼角,我急忙起身,只见一个身穿蓝色道袍的人轻飘飘地落到了地上,站在我和那人之间。
我警惕地往后退了几步,慎重地打量着这不速之客。
“谁!”
阴鸷男人直到这时才发现有陌生人突然出现,吃惊之余,他忍不住大喝一声。
我心中的惊诧也是无法言喻,我自负自己的六觉已经很强,一般人接近或闻其声,或觉其味,或见其踪,但此人居然能如此突兀地出现,而我事先几乎没有发现半点征兆!
更可怕的是,他是个活人。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我们,我也仔细地打量着他,他是一个衣着很老的道士,破道袍、绑腿裤、千层底布鞋,装扮在一个高大魁梧的身上,竟发散出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度!摄人心魄,威武不凡!
迄今为止,此气度只在两个人身上出现过,一个是老爸,一个是面具人。
而眼前道士,与他们相比,不遑多让。
他年纪应该很大了,因为他头上的发髻是白色的,根根雪白,亮的耀眼。
但他的脸上却并没有多少皱纹,虽然皮肉松弛,却依然红润光泽。
所以,我根本看不出他的年纪。
他的眼皮微微耷拉,一双三角眼里寒光乍现,冷冷地注视着我们,我甚至分辨不出他到底是在看我还是在看那人,他脸上毫无表情,就像是一个毫无感情的神仙,高高在上,注视着地上的凡夫俗子一样。
他周身都有一层近乎透明的荧光,紧紧地绑缚在他身上,一晃不晃,如同一层薄薄的铠甲,闪烁在我的慧眼之中,那是他的三魂之力,竟已经凝练到这般地步了!
这些都令我吃惊,但却不是最令我吃惊的。
最令我吃惊的是,我竟看不透他!
无论相形、相色还是相味、相神,我竟然一无所获!
这实在令我骇然。
我深知,世俗之人,若非我的至亲,只有一种情况,才会让我难以行相。
那便是年过百岁者。
古人云:“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七十岁往上的人古来稀有,世间罕见,便无批语,但另有一句话叫做:“人老成精,百年近妖。”
《义山公录·理篇》也说:“百岁之上,神相难断,唯有天眼,可窥一斑。”
这些话的意思很明显,年龄超过一百岁的老人,神智若还正常,那就非常厉害了,人世间的种种,他已经全部看透,而岁月在他身上的沉淀,已经不是阅历尚浅的常人所能看懂了。
所以我极其惊讶,这老道士竟然是年过百岁的人!
“你们不是拜尸教的人。”
老道士忽然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阴鸷男人愣了一下,然后迟疑道:“你是谁?你刚才说什么?你们?”说着,他茫然地看了看四周。
“你知道阴极天在哪里吗?”老道士又问了一句话。
阴鸷男人怔了一下,在老道士摄人心魄的气场之下,不由自主地回应道:“阴极天?阴极天是谁?”
“拜尸教教主。”老道士微微有些失望道:“你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恐怕也不知道他在哪儿了。”
阴鸷男人又是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道:“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也没有见过拜尸教的教主。”
“你呢?”
老道士又问我。
我摇了摇头,小心翼翼地说:“我也不知道,但我听拜尸教的长老说过,他们的教主无故失踪了。”
我的声音,阴鸷男人显然也听不到,他的听觉对于我的声音已经迟钝甚至是没有反应。
“无故失踪了?我一来找他,他就失踪了。”那老道士叹了一口气似欲离开,但转身之际,他忽然回头看了我一眼,道:“你这孩子很好,我居然看不透你,有意思。等我办完事,再来找你。”
说罢,那道士扭过身去,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