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达看着青冢生走向自己,却并不畏惧,他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呲牙笑道:“嘿嘿,鬼医,你当年打不过我父亲,现在也打不过我。”
“当年是不知道痋王的底细,误中了痋术……现如今,时过境迁,即便是你父亲复生,也难逃我鬼医索命!”
青冢生本来是慢慢走着,慢慢说着,突然间疾言厉色,身形也在眨眼间暴掠而起,在半空中缩成一团,朝着阿南达的头顶击落,仿佛一只凌空俯冲而下的大雕,扑向它瞄准许久的猎物!
“嗬!”
阿南达猛的把嘴张开,上下颚几乎裂成一条一百八十度角的直线,一道碗口粗细的红芒从他口中乍然迸现,奔向青冢生!
不单单是嘴,我惊愕地看见阿南达的鼻孔、耳朵甚至眼角里都钻出了条条毛线也似的红芒。
不,那不是红芒,是虫!
是粉红色的痋虫,蛔虫、蚯蚓也似的模样,蛆虫也似的纹路,从阿南达的口中、鼻孔、眼角、耳孔中钻出来,近乎上百条,并拢在一起,在空中砰然分开,就像一朵绽放开的烟花,由下而上将青冢生的全身都笼罩在内!
青冢生没有躲。
他的身上无声无息的落下阵阵粉尘,白茫茫,仿佛食盐,又像细小的雪花,煞是好看。
毫无疑问,这是青冢生的药尘。
虽然不知道这药尘原本藏在青冢生身上的什么地方,更不知道这些药尘究竟有多少,也不知道青冢生究竟是怎么把这些药尘播散下来的,但是鬼医的本事,医门之中,谁是对手?
那些药尘迎着阿南达的痋虫,很快便沾染在一起。
奇诡的一幕情形发生了。
沾染上药尘的痋虫竟然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就好像魔法,倏忽之间无影无踪!
痋虫很多,药尘更多,只一个照面,痋虫已经全然覆没。
青冢生的手掌穿过药尘,准确无误地印在了阿南达的头顶百会之上!
这一刻,我简直是又惊有喜又呆!
惊的是青冢生手段如此高明,喜的是阿南达必死无疑,呆的是阿南达居然在一个照面的时间里就告陨落,实在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阿南达的头没有裂开,却开始往下弯曲,准确来说,应该是脖子在往下弯曲,阿南达的脖子折成了几乎三百六十度,他的头在青冢生掌力的压制下,扎进了自己的胸膛之中,连带着他穿的斗篷,完全没入肉中!我甚至能隐隐看见阿南达面目的轮廓已经从他的后背印了出来!
这绝对是要死了!
没有一个人的脖子能弯成这个角度,阿南达的脖子应该已经完全断了,虽然还是没有听到他骨头碎裂的声音,但是我相信阿南达的脖子绝对不会对折在一起。
也没有一个人的头能扎进自己的胸膛里面直至完全没入肉中,阿南达的心脏已经坏了,虽然还没有看到他胸膛上出现一个和他脸一样大的洞,但是我相信他的胸膛绝对不会同时容纳下一颗心脏还有一颗脑袋!
所有人都看呆了,包括我,包括农皇子,也包括农皇子的五个徒弟!
两个绝世高手之间的生死搏杀,这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拼斗场景,任何一个术界中人都会看得发呆。
但是,有一个人除外。
那个人似乎完全没有在意这件事情,他好像从一开始对青冢生和阿南达的拼斗都漠不关心,也无动于衷,甚至连瞟都没瞟一眼。
所以,在别人都看得发呆的时候,他没有发呆。
他不但没有发呆,反而还特别清醒。
这个人就是老爸。
于是他动了。
他动的不是胳膊,也不是腿,更不是整个身体,而是手,准确来说,应该是手指头。
十根手指头屈指齐弹,无数乌光流星般划过空中,在“嗤嗤”的破空之音响起来的瞬间,农皇子的五个徒弟已经倒下。
他们连哼都没有哼一声,便倒下了。
他们或许看到了那些乌光朝着他们飞去,甚至还不由自主地感慨了一声这乌光竟如流星那样惊艳美丽,只是他们没有意识到,这流星不是许愿的流星,而是伤人的流星。
他们倒的也很有美感,整整齐齐,同时扑到,形成了一个扇面聚拢的图案。
他们应该没有死。
因为出手的人是老爸。
通常状态下,老爸义不杀人。
老爸只是打碎了他们的琵琶骨,刺中了他们的肩井穴。
他们每个人都不多不少、不偏不倚地中了三枚铁钉。
有两枚是穿过了他们的琵琶骨,还有一枚是打在了他们的肩井穴上。
琵琶骨碎了,道行便废了,肩井穴被击中的程度恰到好处,人便会岔气晕厥了。
这就是老爸的手段!
六相全功的手段!
这只是一瞬间的功夫,真的像流星划过天际那样短暂!
农皇子甚至还没有从青冢生、阿南达的战斗中回过神来,他的徒弟们就已经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