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2 / 2)

素华映月 春温一笑 3089 字 1个月前

若是旁人,这般失态狂笑许是没什么,外公一向温文尔雅,讲究仪态,那就显着非比寻常了。外面的侍女们纷纷低下头,你偷偷瞅我一眼,我偷偷瞅你一眼,很是诧异。

是因着小世子出生么,可小世子出生有一会子了呀,怎会忍到现在?侍女们还没想明白,外公已是笑够了,自己开了门,萧萧肃肃,扬长而去。

外公当然是要过去看孩子的。自打小二出生,见着他的人只有祖母、外祖母,这会儿再加上一个傻的不会走路的亲爹。师公、外公连同张并这嫡亲祖父,都还没见着小二长啥样。

外公仪态优雅的走来之时,师公正叉着腰吹胡子瞪眼睛,“阿悠,到底给不给师父看?阿并站着,不许走。”敢情是张并一看情形不对想溜,被眼尖的师公给逮住了,只好听话的停下。

吃瘪了?外公微微笑着,站在一旁看热闹。他和师公这二十几年来的恩恩怨怨可复杂了,单为抢孩子,就有一箩筐的故事可讲。

张并眼观鼻鼻观心,对周围的一切视若不见,恍若不闻。悠然虽是一夜几乎没合眼,却容光焕发,毫无倦意,她笑盈盈询问师公,“师父您说,哥哥是不是世上最好看的男子?”

外公抽抽嘴角,阿悠,没你这么胁迫人的。

师公气咻咻昂首向天,半晌,昧着良心说了声,“是。”悠然笑盈盈还要再说什么,张并偷偷牵了牵她的衣襟,悠然抿嘴笑,“师父您等着,我抱孩子去。”

师公抓耳挠腮,等不及的想看看小二。张并安慰他,“师父您先坐下,消消停停的等。徒儿跟您一样,也没见着小二呢。”师公横了他一眼,我老人家的心事你不懂!打从还在南京的时候起,我便盼着小二了,知不知道?打从南京到现在,多么漫长的等待,你能明白我的心情么,笨阿并。

外公慢悠悠坐着喝茶,半分不着相。

过了许久,悠然小心翼翼抱着个小襁褓,来了。师公轻灵的蹿了过去,“小二,来,太师公抱抱!”不由分说,把孩子接了过来,一通狠看。

张并壮着胆子凑过来一起看,外公也坐不住了,放下茶盏,溜溜达达走到师公身边,看孩子。

这是才出生不到半天的小宝宝,脸孔没有梨子大,鼻子小小的,嘴巴小小的,又可爱,又让人怜惜。这会儿他闭着眼睛睡的正香,气息均匀悠长。

“阿并,你看小二的骨骼如何?”师公眼睛不离小襁褓,问着一旁的得意弟子。张并没有片刻迟疑,正色道:“奇佳!”

悠然悄悄问外公,“爹爹,看看小脸儿,便知道骨骼是否清奇?”小二裹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了一经小脸儿,哥哥打哪儿看出来小二骨骼清奇的。

外公微笑摇头,这个哪里看的出来,阿并学坏了,糊弄他师父呢。

“新生儿不宜在外逗留过久。”没等师公和张并看够小二,悠然便索还孩子,要抱回去。师公和张并虽是舍不得,却没敢提出抗议,乖乖的把孩子还了。

外公很大度的根本没要求抱孩子,反倒催着悠然,“回罢,回罢。”等小二长大了,全归我管,这会子且不急。

悠然把孩子抱回去的时候,阿迟已醒了。产妇睡一觉醒过来自然是要补充体力,喝些清淡却滋养的汤品。明明有专门喂汤的长嘴珐琅小壶,张劢偏偏弃而不用,捧着个精致莹润的汝窑小瓷碗,一勺一勺喂给阿迟。

喂一勺,两人便含情脉脉的看一眼。悠然含笑轻吻婴儿的小脸蛋,宝宝啊,你爹娘正忙着,你暂时跟着祖母,好不好?

婴儿皱着个小脸,睡的十分香甜。

张并陪着师公、外公,把煮好的鸡蛋点上红色朱砂,命仆从搬出去分给路人。亲友处自有人前去报喜,府里不论是侍女、媳妇、婆子还是管事、小厮、仆役,自上到下各加了三个月的月钱,人人喜笑颜开。

添人进口,这是最大的喜事了。

这天魏国公府人人都是笑着的,不过笑的不尽一样。长辈们是舒心的笑,大哥大嫂和橦橦是欣喜的笑,张劢和阿迟呢,是傻傻的笑。

两人半晌半晌的凑在一起津津有味的盯着婴儿看,连眼睛都不眨一眨。也不挪地方,也不换姿势,也不觉着累,偶尔说句话,也不外乎是“儿子真好看”“儿子可爱的要命”。

这一对才升职的父亲、母亲,腻味的连悠然都看不过眼了,着实笑话了几句。张劢很不好意思,阿迟也有些害羞,不过,悠然走后,他俩照旧。

事实证明,小二确实天姿过人。到了要吃奶的时候,阿迟抱着他,把j□j塞到他的小嘴里,他立刻撮住j□j不放,用力吮吸,没多大会儿就喝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口奶,十分顺畅。

虽然如此,阿迟头回喂奶,还是疼的倒吸气。张劢在一旁看着,心疼妻子,认真的教训儿子,“长大了要孝顺你娘,知不知道?”

阿迟看着怀中的儿子,温柔似水,“我恨不得把能给的都给他,不知怎么疼他才好。仲凯,这点疼不算什么的,为了他,再怎么疼我也乐意。”

“嗯,我也乐意。”张劢自然而然说道。

张劢这会儿对小二真是柔情满怀,根本想不到有朝一日他会吃小二的醋,会想方设法把小二撵走,好跟宝宝娘共渡良宵。当然了,这是后话。

这时小二刚出生,和他的父亲还处在蜜月期,往后么,咳咳,可就难说了。

悠然的姐妹、嫂嫂们根本没等到洗三,已相约前来看婴儿。都是生育过、教养过孩子的人,很明白阿迟,不过是来房中略看了看,便到厅中坐着叙话了。

孟家人的聚会,向来热闹。

“大名没想好,小名呢?先叫二哥儿啊,也成。”说起小二的名字,都是捂嘴笑。欣然最小,生气勃勃的说道:“这回五姐夫可要紧着起名儿了,担误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载衣之裳,载弄之璋”,给他穿上好衣裳,给他玩弄白玉璋。

以前说生男孩是弄璋之喜,生女孩是弄瓦之喜。璋是玉器,瓦是陶制的纺线垂,纺织用的。这当然可以算做是重男轻女,也反映了当时男女分工不同。

☆、112、载衣之裳(下)

本来么,才出生的小孩子,起名字尽可以消消停停的。不过前头有大哥儿的例子,万一皇帝陛下再惦记着,“张卿的次孙,尚无嘉名。”他这圣明天子忧臣子所忧,想臣子所想,替二哥儿也赐下名字,那五姐夫的字典岂不又白翻了。

大姐悦然和欣然是同母姐妹,向来亲密,嗔怪道:“哪壶不开提哪壶!”五妹夫快把一本字典翻烂了,结果大哥儿的名字是御赐的,这事你偏偏要单门拎出来说,真是淘气。

欣然冲大姐扮了个鬼脸,引的众人都笑。

孟家兄弟姐妹之间向来和谐,平日亲亲热热往来,若遇到事则是你帮我,我帮你,异常友爱。这回张劢有了嫡长子,魏国公府后继有人,姐妹也好,嫂嫂、弟媳妇也好,都替悠然高兴。

欢聚过后,季筠、钟炜有事先告辞了,悦然、欣然、依然也是当家主妇,各有各的忙碌之处,并没过多逗留。倒是安然寻了个借口,留下没走。

不走,当然是有事。悠然笑盈盈把她让到幽静的内室,侍女捧上香茗,姐妹二人说着体己话。“都怪你过于执意。”安然抱怨,“说什么表兄妹之间血缘太近,不宜成婚,生生把阿若耽搁了。”

安然的小女儿李若,一直钟情于张劢。如今李若也有十七了,任是给她说谁家的好儿郎,她也是冷冰冰的不予理睬。娇养惯的幼女,打不得骂不得,说句重话也舍不得,愁坏安然这当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