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纪棠的身影,宋星渊僵硬的脸庞露出那种要笑不笑的表情,嗓音也正常不到哪里去:“你来了,我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纪棠想要关上房门,在她心里很清楚,宋星渊对她的成见是越来越深,平时最好是大家都相安无事,但是要闹也闹的起来。
在这时候,纪棠不想跟宋星渊这种纨绔子弟起纷争。
宋星渊却说:“爷爷走的时候,最遗憾的是没有等到堂哥的孩子。”
“有你什么事吗?”许久后,纪棠出声问。
宋星渊情绪藏在了话里,盯着她冷下的脸蛋表情不放,字字咬着告诉她:“爷爷把整个宋家都交到了堂哥手上,但是他不会承认你这个孙儿媳妇,他替堂哥另挑了一门婚事,你来了也没用,等追悼会那天没有人会把你当成宋家真正的女主人!”
之前宋夫人出面,让她依照婚前和宋家的协议离婚,是事先经过了老爷子这边首肯。
纪棠如今听到宋星渊口中说的这段话,情绪还尚在稳定中,甚至是没有感觉到意外的,看到他还是一副心智不成熟,只知道暗地里张牙舞爪挑衅的模样,她启唇说:“你想说的就是这些吗?说完了吗?”
宋星渊见没激怒她,又冷笑道:“纪棠,宋家都不欢迎你――”
话未落地,隔壁的房间走出一位简洁朴素的白色西装中年男子,身材偏清瘦,已有灰白发丝,气质给人有种儒雅风致的老教授形象。
纪棠不认识眼前这位,反而是宋星渊立刻变脸了,不敢把话说完。
“星渊,你刚才在说宋家不欢迎谁?”
在灯下,他被橘黄色的光晕映衬出脸廓,眉眼间带着被岁月沉淀过的成熟外,看着有几分的眼熟,说话腔调极为的轻风云淡,仿佛是在问今晚的饭菜合不合胃口。
宋星渊这张嘴就跟被无线的线缝纫上了,半天都没憋出半个字。
他因为私底下的恩怨,不服纪棠是一回事,却谨记着宋家尊敬长辈的规矩。
见他不说,中年男子声音温润的开口:“星渊你若是不服气,可以自立门户让北城再出一个宋家,到时欢不欢迎她自是你说了算,而这里,她是宋家的女主人。”
这句话,字字看似很轻,却带着极重的含义。
纪棠站在原地,下意识看向面色隐忍着什么的宋星渊,半天都没反驳。
中年男子表明了立场后,转身对纪棠一笑:“刚才我在隔壁听见你没吃晚饭,不吃对身体不好,去餐厅吃吧。”
纪棠看在他出言帮自己说话,想了想,也就没拒绝。
一时间,也忘记问他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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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应该叫你哪位叔叔?”
在走下楼梯,纪棠迟疑了几秒,还是问出口。
宋屿墨的父亲在家族是长子,下面的堂叔都是以排名第几称呼的,她问出这话时,对方沉思了会,看了她一眼道:“随你。”
纪棠心想还能乱叫吗?
而这位长辈,显然是不在意这些称呼,依旧保持着云淡清风的那股气度:“老爷子的身后事都是屿墨一手操办,这孩子虽然有点寡淡,却自小有担当,是个好孩子,你多心疼他一些,他那个妈……”
话至此,似乎意识到不便在纪棠的面前说这个,顿了顿就停下了。
纪棠表面上微笑点头,很快便从楼梯走到了餐厅这边。
大家都已经用完晚餐,保姆见她们出现,将保温的饭菜重新端了出来。
纪棠刚落座,抬头发现对面的饭菜都是清一色的蔬菜,清汤寡水的,旁边还放着一杯清水,保姆对他极为恭敬的说:“宋老先生,这些菜都是用植物油炒的。”
“多谢。”
宋老先生对保姆道谢过后,不紧不慢的将筷子拾起,似乎是察觉到纪棠的打量,对她说:“年纪大了,吃这些对身体健康些。”
这话没什么毛病,纪棠心想她爸就喜欢大鱼大肉,也不学学人家同龄人养生。
动筷后,一开始谁也没有继续说话。
偶尔,这位宋老先生会跟她唠几句,多半都是提起宋屿墨的事,说他自幼与宋老爷子的祖孙情深厚,两岁开始就被抱到身边养育,开口第一句话叫的不是父母,是爷爷。
又说宋屿墨几岁开始就会将佛经倒背如流,小小年纪就很有天赋,而被他妈得知后,便在某一天,将阁楼书房里珍藏的佛经都拿去扔了。
纪棠慢慢的听入迷,也放下碗筷,手指握着水杯,眼睫一眨不眨的。
恨不得宋老先生能多说几件事,而他说着说着便停下,摇头说:“屿墨后面长大的事,我也不知道了。”
他重新拾起筷子,夹了一口青菜,还拿清水去过一遍。
纪棠疑惑的问他:“老先生,您半点油都不沾吗?”
“小纪啊,现在的人坏得很,没准往我饭菜里滴几滴动物油呢,我这是姜还是老的辣。”宋老先生很有经验之道,他饭量还不如一个小朋友的,怪不得清瘦到只剩下骨相轮廓了。
此刻楼上。宋星渊如同被罚站一般,直直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
他脸色憋得通红,手掌死死握成拳,情绪可见多起伏了,而这时,宋家另一个公子哥从三楼跑下来,见他站在宋屿墨的房门口,就问了句:“堂哥回来了?”
宋星渊懒得回,终于有动作,离开这个走廊。
他也下楼,从客厅大老远就看见纪棠的身影,这次不敢再出言挑衅了,乖的跟夹着尾巴做人似的,只是坐在沙发上,眼神中透露着浓浓的幽怨感。
手机的提示音响起,宋星渊低头打开看,最新的短信内容是:【老爷子去世,纪棠也去了?她是以什么身份去的啊?】
发件人――简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