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西君体谅。”姬幽目送对方离开,这才看向自己那年幼的孩子,“阿尧,过来,让母亲看看你。”
姬其尧握紧了拳头,走到母亲榻前,缓缓跪坐在他身边。
“呵,本想以孔雀之命立下一功,让你地位稳固,更以计招来东西二君,以求万无一失,却不想人意难敌天命。”姬幽笑了笑,将一团青光取出,“这是天地合之阵眼,混沌青木之气,也是我为巫多年,才得知晓此地,此物天生契合你之身体,只要你肯努力,将来定是不输给山君之强者。”
“我要的不是这个!”姬其尧怒道。
“我也知晓你心中所愿,然,求而不得,得非所愿,皆是人生最苦,你若没有力量,山君又岂会如你所愿,”姬幽摸摸他的头顶,坐起身,将孩子抱进怀里,“山君可有今日之能,除去本身天纵其材,也有九鼎之中山河之气相助,才是如今的天下第一,便是孔雀王也不能敌。只是若无孔雀,我也不得悄然盗走此物,你不可恨他。”
“你这样做,到底图什么!”姬其尧从离开了兄长的护佑,所见所闻,早就分不清何为真,何为假,“那个男人,我的父亲,他一直都没来看你我一眼,你知不知道!”
“我知。”姬幽抱紧儿子,“当年心中所爱,又有一口怨气,不干付出没有收获,如今回想,当真不堪回首,兄长对我如何容忍,只是年少气盛,被嫉妒遮了眼,才犯下大错。无可挽回,也连累了我儿。”
姬其尧终于反手拥住她:“你不要走,你可以不走的,是不是?”
“我儿,当年姬夷召如你这般时,已可在中都之中护你无恙,你也大了,照顾好自己。”
“母亲――”
“你终于肯唤我一声,够了,吾儿。”——
姬夷召所在客房,屋顶之上,两只云雀紧紧挨着,正窃窃私语:“我好像听到那小孩子的惨叫了。”
“兴灾乐祸?”大鹏倪他一眼。
“才不是,只是她没见到殷流云过来,哈哈,她那么没信心的女人,活该,不然怎么也会撑到见那只公的一面,叫她害我儿子!”孔雀哼哼道。
“夷召呼吸平稳,想来已经没有大碍了。”孔雀松了一口气,这才觉得浑身剧痛,“这次伤的真不轻,再重一点,又可以变成蛋了。”
“你好像已经没那能力了。”大鹏道。
“没事,我妖族是如何强大,这点伤,一会就好。”孔雀咬牙道。
“镇命石碎了,你怎么向山君交待?”大鹏见他还有力气,便问。
“有什么好交待的!”孔雀不愿意在兄弟面前输了面子,“哼,我何曾怕他!”
“是吗?”有人问。
“当然……”孔雀话间猛然一顿,张大的嘴,却再闭不上去,仿佛被人扼住了脖子。
不知何时,山君悄然地坐在他身边,其神湛湛,宁静若天——
☆、归去
控制好姬夷召的伤势,商族祭祀带着手下退出房间,对于他们来说,唯一可以做到的就是眼不见心不烦。
姬夷召这才睁开眼睛,他看了看窗外,准备好好休息一下。
这时,一只小鸟突然闯入,慌慌张张地钻进他被衾里,姬夷召一愣:“你想做什么?”
“姬惠找来了。”云雀把自己藏到最里边,“孔雀伤重,姬惠最多给他几个耳光,痛揍一顿,定然是舍不得杀他的,我却不想成他迁怒之人,便在你这躲躲。”
“随你。”姬夷召这是真的困了,闭上眼睛,便睡去了。
一觉无梦。
等他醒来,就见山君正安然坐在一边,修长五指正刻画着一块甲骨,他长发未束,傍晚的阳光斜照在他天人般的容颜之上,那飘渺若幻之感,以姬夷召的定力,也不免微微失神。
感觉到他的视线,姬惠转过头:“醒了,可有不适?”
“已无大碍。”他揉了揉太阳穴,“你不是不能擅自离开南荒吗?”
“事急从权。”姬惠放下兽骨,起身来到他身旁,伸手按住他手腕,凝神感应。
“孔雀呢?”姬夷召想了想还是决定问出来,反正山君不会拿他如何。
“已被我逐回南荒。”姬惠平静道,“此次之事,孔雀所言,定有欺瞒,我想听你细说。”
“呃,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姬夷召心中大叫不妙,简单地把离开南荒后的事情说了一下,“……后来,孔雀欲破天地合,受人围攻,我去救他,因本身功法之故,内力反噬,这才受伤。”
空间辐射什么的,反正父亲也听不懂,他就直接说了个通俗的解释。
“你如何能与他胡闹。”姬惠话虽如此说,但神情却无责备之色,“十方之界每成一处,都耗尽上古圣皇心血,危险其大,此事了之,你便与我回南荒。”
“可以多留几天么。”姬夷召还想去看看其尧。
“你伤势不轻,商君身体却已好大半,若是耽搁,他定会再为你疗伤。”山君平淡道,“我不知你此事所遇何事,但你若细查,定会不同。”
“不同?”姬夷召感觉了一下,果然觉得身体好像轻了很多,也更灵活方便,“咦,这是为何?”
“你之伤重,却也引动体内妖血自补,血自骨生,换血换骨,如今你骨骼中空,自然会轻便许多。”姬惠也很是头痛,“治人难治骨,虽商族祭祀能力不足,不可查之,但以商君之能,你体内妖骨当瞒不过他。”
“怎么可能,受一次伤就变成鸟骨头了!”姬夷召大惊失色,“那我伤好了会不会直接变成鸟?”
“这,”山君仔细思考了一下,“亦有可能。”
不过他补充道:“无需担心,便是孔雀,也能化为人形。”
“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安慰。”姬夷召明白这下非走不可了,他可不想被推上火架,“那父亲和商君已经约好时日了?”
“稍后见他,明日便归,”姬惠突然走到他身边,自他床边捡起半柄怪异长剑,“此剑材质甚好,可要我为你寻人修复?”
“不必。”姬夷召傲然一笑,拿起剑柄,顷刻间,那金属仿佛拥有生命般流动生长,自动化成原来那完好如初的佩剑,可能是他伤重时能力失衡,这才引的剑身融化断裂,现在伤好了,弄好也就一秒钟的事情。
突然,他持剑的右手被山君紧紧按拄,微微一惊,抬眼却看到父亲眼中前所未有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