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神三爷……不知何时才能把他从神坛上拖下来。
他快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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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东海之上,有船如沧海浮叶,越浪而来。
十来艘战船围着在一艘五桅沙船周围,结队而行。五桅沙船船帆桅杆上黄底红纹的虎旗高高飘着,甲板上除了水手之外,还站着不少身着劲装的人。
“程师妹,那小子来历不明,武功平平,也不知打什么鬼主意,你别对他这么好!”
当前一个蓝衣少年拦在个形容娇俏的粉裳少女面前。
少女手里正端着盘吃食,见被人挡住了路,不由蹙眉怒道:“我爱对谁好就对谁好,要你多管闲事,让开!”
说着,她腾出手将前面挡的人推开,快步往舱里跑去。
幽黑的船舱尽头,有位老者倚在舱房门前,仿如入定般守着小小舱房。
紧闭的舱门里,脸色苍白的男人盘膝坐在床上,清秀的脸庞细汗遍布,眉头紧拧成结,唇抿成线,面现苦楚。他身上单薄的白色长衫半褪至腰间,露出精实的上半身,此时胸前肌肉也已是汗珠如雨落。
一只鸽蛋大小的青壳虫趴在他后颈之上,将细长尖锐导管刺进他的血脉,不多时就已吸得虫身鼓胀,腹部呈现透明的红色,如血红宝石。
后颈往下斑驳伤痕遍布,伤痕上新生的肉纠结如虫,整个背部竟无一处完肉,似乎是蛇虫噬咬所致,触目惊心。
青壳虫吸饱了血,不多时身体又慢慢变小,在他背上随便挑了个地方,将肉咬开,慢慢钻进他体内。他脸色越发煞白,拳头握得骨节泛白。很快虫子就不见踪影,他背上被虫咬开的地方未现一滴鲜血,很快就愈合,只剩一道新痕。
他这才松开拳头,睁了眼,目光垂落于自己掌心。
掌中的青梨玉簪已被他握得潮湿。
“小梨儿……”
他唇嗫嚅两下,终究没将心里话说出。
半人半鬼,不知她可会害怕他?
作者有话要说: 啊——我怕看牙医……t.t
☆、蛊难
舱房门外传来清甜的女音:“我找小魏, 你让我进去。”
守在门外的老者穿一袭灰白裋褐, 双手将柄古剑环抱胸前。他头发灰白,脸上爬满沟壑, 脸颊的肉垮下,挤出鼻翼两侧深深的法令纹,双眸黯淡无光, 没有焦距般看着远处, 对眼前少女的话置若罔闻,身上有股凝固的腐朽。
“喂?!”粉裳少女见这人动也不动,便在他眼前挥挥手, 那老者的眼珠却纹丝未动。
她有些生气,正要开口喝斥,就听得一声轻响,门被人缓缓拉开。
“程姑娘, 找魏某有事?”魏东辞站在门口温言问道,却无意让她进屋。
来人是程观岩程老爷子的宝贝孙女程雪君,从小受尽宠爱, 又被沿海一代同辈的武林新秀追捧,性子有些骄纵。
他已披衣, 白色素袍松罩在中衣之外,眉温眼润, 风骨飘逸,看得程雪君脸颊一红。
“我听人说你从昨夜开始就没用饭,所以给你送点吃的过来。”程雪君甜道, 将手里捧的吃食往他面前一推,就要往他屋里去。
魏东辞顺手接过木托盘,仍是拦在门口,只道:“多谢程姑娘。”
“你是头次出海吧?可是晕船?若有不适只管开口。”程雪君转着鬓边细辫叮嘱他。
“在下无碍,多谢姑娘关心。姑娘可有其他事?”魏东辞微微一笑道。
“没……”程雪君噎了噎,心里怨他不识好歹,她亲自送饭过来,他却连门也不让进。
目光从旁边间隙里望入,舱房狭小,她一眼瞧见床上放的玉簪。
女人的东西。
“你躲在这里是想心上人?那是她的东西?”她不是滋味开口。
魏东辞无需转头,也知道她在看什么。
“是,我未婚妻之物。”他还是笑着,目光添上几分冷意。
程雪君把手中细辫一甩,听他毫无犹豫的声音就来气,冷硬道了句“那就不打扰你了”,人转身就跑开。
魏东辞回身关上舱门,将吃食放到桌面,目光落在玉簪上,手却缓缓抚向自己后背。
下山替太子死间入魏军那年,正是她的及笄年,他答应过要送她及笄礼。不想两年过去,这礼都没能送出。
当年她因他中毒,慈悲骨之毒霸道无双,既便他身为慈意斋杨如心的嫡传弟子,也想不出解毒之法。天下皆知他仁心仁术济世苍生,却不知他医毒双修,他无计可施只能剑走偏锋,瞒着众人用邪门歪道的办法以血养蛊,再以蛊引毒,引发蛊虫反噬宿体。
那时他若不走……不但他活不下去,她醒来看到的也会是个浑身虫蚁的恐怖存在。
“小梨儿,再信我一回,好不好?”魏东辞拈起玉簪自语。
十六年,他连杀父之仇都能放下,为求白身不惜冒死间入魏军,又怎舍得离开?
再有半年,蛊虫反噬便能彻底压下,到时他便再无性命之虞,可如今他却找不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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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望走了三天,霍锦骁如今一个人住在祁望的私宅里。
宅里很安静,他在的时候进出的人就少,他不在之后除她之外就更没人进出了。说来祁望这人真透着古怪,霍锦骁看不懂他。按说这宅子是他家,可他从没关心过宅中一草一木,一房一瓦,就连门户也都大大方方敞着,仿佛任人进出,也无惧被人窥去秘密。说好听点叫信任岛民,说得不好听些……他没将这里当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