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2 / 2)

旁人的饭都堆成了一座小山,只有她的饭,跟鸟食似得那么一小搓,按照郑敢心的话来说,这半口饭他连嚼都不用嚼就能直接吞。

其实苏水湄自觉自己吃的也不少,平日里在苏府时一小碗也是吃得下的。

只可惜这饭盆太大,她那点子饭放到这饭盆里,真就跟小鸟食一样了。

苏水湄也想过跟其他人盛的一样多,可惜,她吃不了。

因为北镇抚司不许剩饭,所以苏水湄只能拜托厨房的人给她少盛点。苏水湄可不想再像第一次一样把自己吃吐了。

陆不言坐在首位,看到苏水湄的饭,轻轻皱起了眉。

苏水湄没有注意到陆不言的视线,只埋头啃饭,吃完了饭,陆不言放下玉箸,把胡离和郑敢心还有苏水湄留下,交代要去苏州的事。

“这次是秘密行动,不能泄露。”陆不言说话时只盯着苏水湄看。

苏水湄仰头,直视陆不言,“大人,请问要去多久?”

“不知。”

苏水湄被陆不言一噎,又问,“若是去个一年半载,那该如何向家里人交代?”

苏水湄说完,饭堂里突然静了静。

陆不言冷声道:“我不需要交代。”

胡离笑眯眯道:“孤家寡人,无从交代。”

郑敢心憨笑,“老大去哪我就去哪,我家里头只有一个妹妹,素来不用我操心。”

如此说来,只有苏水湄最麻烦,最累赘。可这种麻烦和累赘恰恰是旁人羡慕不来的,也是苏水湄最珍惜的。

“那大人,我要回去一趟。”

这次的陆不言居然格外好说话,他道:“回去知会一声,就说近几日北镇抚司事多,回不去了。”

“……是。”苏水湄犹豫着答应了。

陆不言垂眸,便见面前的小东西低着小脑袋,露出那截纤细脖颈,瘦削的可怜。他一手就能掐断了。

哦,他试过。

差一点就断了。

.

交代完事,陆不言看着众人离开,他最后一个走出饭堂,一个拐弯,往北镇抚司的厨房去。

厨房内,一个身形瘦削的男人正在忙碌。

陆不言靠在门边,声音懒懒道:“厨房的银子不够使了?”

男人回头,露出一张略显稚气的圆脸,一双眼炯炯有神,看到陆不言,立刻就笑了,“大人,您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陆不言抬脚迈步进去。他站在小小的厨房里四顾,然后又说了一遍,“厨房的银子不够使了?”

男人抓耳,“没有啊。”

“那就是被你昧了?”

“陆大人!我在北镇抚司这么多年了,您是看着我长大的,您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呢?”精神小伙瞪圆了眼,“您凭良心说,我是这种人吗?”

陆不言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还大了两岁的男人,面无表情道:“不是吗?”

精神小伙阿木:“……是。”

“我知道,你家里有弟妹要养。”陆不言的手叩着满是油渍的斑驳桌面,“那也不能克扣粮食。”

阿木急了,你可以骂我,但你不能冤枉我。

“可是我平日里拿回去的都是大家吃剩下的……”

“那苏水江的碗里为什么没有饭。”

终于说到重点了。

阿木挠了挠脑袋,“这是他自己跟我说要少装点的,说吃不下。”

吃不下?那么点饭还吃不下,怪不得轻的跟纸片人一样。

“以后她的饭不要少。”

“那吃不下怎么办?”

“不会吃不下的。”陆不言说完,想到一件事,“对了,你妹妹好像要嫁人了,”

他从宽袖内取出一物,递给阿木,“拿着吧。”

阿木接过来,这是一个纯金的镯子。

“陆大人,你已经帮过我很多了,这个我不能拿。”

像阿木这种身份能进北镇抚司厨房做饭,真的是托了陆不言的福。

“拿着吧,女孩子嫁人怎么能不风风光光的呢。”

阿木非常感动,甚至开始哭泣。他拿着手里的金镯子,摩挲着上面的字迹,更加抽噎了起来,“大人,您弄错了,要出嫁的不是我妹妹阿火,是我妹妹阿水。”

阿木家一共五个孩子。

分别按照金木水火土排行,除了阿木,其余都是女孩。

陆不言:“……我再重新给你打一个,这个就留着阿火出嫁的时候用吧。”

“好的。”阿木毫不客气收了起来,然后一抬头,看到陆不言肩膀处的破洞,“大人,你的衣裳破了,我拿回去让阿金姐姐给你补补吧。”

“嗯。”

阿木的姐姐阿金已经嫁人,连孩子都有了,平日里做些针线活贴补家用。北镇抚司里光棍多,衣裳破了就找阿金补,也算照顾生意。

虽然阿金从来不会要北镇抚司的钱,但给还是要给的。

阿木拿了陆不言的衣裳,突然挠头道:“奇怪。”

陆不言问,“奇怪什么?”

阿木道:“这几日郑副使的衣裳都没拿过来。”

郑敢心是个莽汉,衣裳三天两头要补,这突然没了郑敢心的臭衣裳,阿木还挺不习惯。

“许是没破吧。”陆不言没放在心上,转身离开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