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如果我没猜错,那对眉祟兄弟就是如今站在我们所有人面前的眉郎,而我也正是被这两兄弟故意捉弄过的倒霉蛋之一,当然不仅仅是我,张奉青和张秉忠也都不同程度挨过他们的打骂,这其中又以张秉忠这个蠢笨得要命的死胖子被欺负的最惨……有一次我和张奉青恰好不在他身边,结果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他差一点被这两个恶毒的小子摁在水池子里活活淹死,而这件事也造成了张奉青这个一贯好脾气的家伙第一次因为他弟弟的关系,确确实实起了想要杀人的心思。”
“……所以你们两个其实是因为不堪忍受他们的欺辱才一起杀人了?可眉郎兄弟……怎么一直到现在都……”
“杀了人哪怕是之后毁尸肯定会留有一定的证据,虽然当时的我很多次都想用最尖的刀子干脆划了这两个小子干干净净的脸,可只要一想到心疼眉郎兄弟的花娘娘不会善罢甘休我也不会做,毕竟这对我和张奉青当时的情况百害而无一利。”
“……那你们俩……当年到底一起干了什么事让眉郎恨你恨成现在这样的啊?”
听到这儿,大概也听出点这事原先蹊跷诡异的味道了,‘分’瞪着红通通的眼睛看着满脸无动于衷的秦艽,而秦艽也在顺势抬起头和他对视了一眼后,才抱着手歪着头面无表情地开口道,
“那时候,祟殿的人都知道老祟主有一件从不想让人看见的稀世珍宝,还藏在祟殿的某个隐蔽的地方,我从来没有亲眼见过,但我知道以老祟主的为人,只要是谁在那种情况下敢于挑战他的权威,下场就只能是必死无疑……杀人的办法当然有很多种,但这种才是最干净利落,不危害自身的,所以我和张奉青就决定一起合作,用反话先引起年纪更小右眉郎对那未知财宝的好奇,又把这小子单独骗到了老祟主的宫殿,随后再把开门的钥匙给扔在了他哥哥左眉郎卧室的枕头下面,而与此同时,张秉忠这脓包也难得发挥了自己的特长,转头就找了只关系不错的老鼠串子把这件事悄悄泄露了老祟主,并且随之四处去散播了眉郎兄弟平时就喜欢偷东西的传言……”
“……”
“因为他们平时就一直仗着花娘娘的宠爱十分任性骄纵,所以老祟主知道后果然勃然大怒,不顾花娘娘的哀求就把眉郎兄弟给强行带走了……而再等受罚后的他们失魂落魄地出现在祟殿的时候,所有人便发现原本容貌出色的眉郎兄弟仿佛变成了老头子额头上的两撇怪眉毛,不仅莫名其妙地毁了容,连心智和岁数都开始出现了奇怪的变化……而这也最终导致了,原本宠爱和保护他们的花娘娘最后也因为他们的丑陋抛弃了他们,再也不愿看见他们了……”
“不……不是吧,这下场也太惨了……那被花娘娘都抛弃了的眉郎兄弟后来去哪儿了?”
“……不知道,但一般情况下……落到那种下场的祟奴只有被大祟活活吃掉的命运,我们每一个人从来到祟界的那一刻心里就一清二楚,他到现在竟然还好端端的活着我反而觉得很意外……而且,让我们自己也没想到的是,在眉郎兄弟彻底从祟殿消失之后,我和张奉青还有张秉忠就陆续开始被老祟主重用了,甚至这个老怪物还在之后专门单独嘉奖过我,说我日后必定大有所为。”
“这……这又是为什么?”
“我开始也不明白,但日子长了,有些事该知道的总会知道,张奉青那个白痴总觉得老祟主对我们三个有栽培之恩,但事实上,当年陷害眉郎的那件事之所以会进行的那么顺利,也不过是老祟主从头到尾都在暗中默许这一切的发生而已,我和张奉青的计划,包括我们最后的那些做法都让他感到万分满意,而老祟主自身那时候起恰好就需要我们这种内心充满无限野心和贪婪,能对任何人任何事下得去手的好狗……眉郎的这件事只不过是他对我和张奉青这样的人的一次小小的考验……不然你以为,凭我和张奉青这种在祟界只能算作卑贱的出身为什么能活到成年?”
这事情的后续发展可有些让人不寒而栗了,只要想到那时年纪还小的秦艽还有张氏兄弟三人是抱着怎样歹毒的心思下狠手暗算同样只是小孩子的眉郎兄弟的,再想想左眉郎现在那副丑陋猥琐的吓人的样子,‘分’的后背也变得有些发凉了起来。
不过也恰恰也验证了它自己先前的关于‘年’确实必须借由一对兄弟才能存活的说法,所以当下也没心思去谴责秦艽这家伙当年这种做法是不是欠妥当的‘分’只是一脸头疼地盯着这人道,
“所以……这事的后续咱们现在该怎么办?你现在去和眉郎说什么这里面也有老祟主的错他肯定也不相信了啊……晋衡的人现在可还在死人河的水底下,我们具体也都不清楚底下是什么情况……听刚刚老船工的意思,你目前最大的仇家眉郎为了报复你把那个什么轮回册子都拿到手了……万一让晋衡不小心看见了册子上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这话听着可真是万分不吉利了,秦艽一时间脸色难看地恶狠狠抬起头,一向不喜欢让人看穿的灰色眼睛里也快速闪过一丝古怪,而知道他这人虽然平时做事有些机关算尽,性格也实在恶毒差劲的很,但心里其实还是在意自家晋衡在意的要命,所以又忠言逆耳了一把的‘分’只能往后小心地躲开一步,又摊摊手如此开口道,
“蛟龙,你我都明白,死人一旦发现自己其实已经死了,在这世上的一切也都结束了。”
“……”
“死人不可能再次复活,一命抵一命的事情也许存在,但我看你现在的情况,应该是曾经做过类似的事,但最终也付出了很惨痛的代价吧?所以说一个人命到头了就是到头了,你如果真的还想挽回这件事,只能抢在晋衡或者其他人之前把轮回册子拿到手,我们再另外想办法……但你必须知道,这一切是建立在晋衡自己还不清楚他姐姐的事,或者说还没想起来五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的基础上的……一旦被其他人拿到那本轮回册子……”
“我知道。”
“那你……”
“我有我自己的解决办法,但姑且麻烦你一件事,刚刚我们之间的这些对话,不要再让这世上第三个人知道,接下来在阴司发生的一切,所造成的后果责任也一律由我承担,我会帮你把秦玄抓回姒氏的大门去,但你得保证,绝对不能让晋衡想起当初他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更不能让除我们两个之外的人知道轮回册子里面可能有晋衡名字的事。”
“……好,这一点我肯定能做到,但是你到底打算做些什么……”
“不用多问了,反正接下来这些事也和你彻底无关了,你只要答应我的条件就可以了。”
猛地打断面前‘分’的话,秦艽的神情看上去冷厉阴沉得很,却也实实在在的反映着他此刻心底的复杂和躁郁,而不自觉舔了舔自己舌尖上冰凉的舌环,又将身上一直暗自带着的用以和联系金竟之的那面小镜子拿出来,望着眼前那无尽迷雾中的死人河的秦艽先是眯着眼睛压低了些声音,又歪着头一脸烦闷地吐了吐蛇信子道,
“就是某只死兔子这次肯定又要和我生气了,真是……麻烦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1花放春:中国古代艳情画本
第113章 赢
视线回到上方的眉郎寝殿, 那先前叫门的水老鼠正捧着一本厚本小册子迈步进来, 刚刚匆忙躲起来的晋衡卧在床下小心地趴着,因光线折射而略微暗沉的淡色眼睛却一直锁定在那本传说中的轮回册子上。
远远看过去这一小本东西其实不太起眼, 但其中据说记载着近十年所有人间鬼魂的来往之处, 那具体说起来历说自然是非同凡响, 所以当下晋衡便皱着眉探出头了一些,又打算仔细分辨一下。
而抱手坐在床头的金竟之见状也模仿着眉郎平时的样子拿眼梢‘不耐烦’地斜了这脸皮皱巴的水老鼠一眼, 随后才显得相当没事找事般地呵斥道,
“你这老家伙在那儿给我一个劲磨磨蹭蹭什么!随便拿个东西怎么手脚也这么慢?成天笨手笨脚的……快把这轮回册子给我赶紧拿上来!还有……我让你出去帮我打听的事怎么样了?”
要说起这故弄玄虚吓唬人的本事,金竟之本人还是挺拿得出手, 毕竟也是跟着他家祟君学过点皮毛的, 这各中经验自然是不好细说, 所以明明并不清楚眉郎是不是先前让这水老鼠打听了什么,金竟之还是打算先随便诈一下它再说。
而被他这么横眉立目地一吼也是浑身一激灵,那早已习惯眉郎脾气的老串子先是谄媚地说了句小的有错小的有错,是小的腿脚太慢了, 又把自己毛爪子上捧着的那本轮回册子举起来些才笑着开口道,
“是是是, 眉郎……您看您看…轮回册子现在就在这儿呢……然后呢……就是……您让我打听的……额,关于张奉青一家的事啊,小的刚刚在鬼差那儿又帮您稍微打听了一下……”
“嗯,怎么样?”
“还……还是没结果……而且他却这回还是坚持回答说,自己真的从来没见过张奉青的老婆来过阴司……他说自己在阴司满打满算正好当职十二年,真有这么个模样特别, 十分容易被人认出来的女人经过这里他肯定知道,他还说您要是还想坚持找出这么个人来,就自己在轮回册子找……他说没见过人就是没见过人……还有就是,他说关于‘年’的事……”
“……嗯?‘年’?”
原本只是随便打听打听,没想到能在这儿听到关于‘年’这事的金竟之闻言先是一愣,随后才感觉到床下的某只小小的姓师带着些暗示般地戳了戳他。
而瞬间也领悟了晋衡这举动是什么意思,强行掩饰住脸上表情的金竟之只咳嗽了一声又佯装着好奇地追问道,
“‘年’怎么了?那张鬼差说什么了?”
他这话问出口,床底下刚刚拿手戳了下她的晋衡也略带疑问地侧耳仔细听了听,而那水老鼠闻言只停顿了一下,随后才稍微压低声音显得鬼鬼祟祟地开口道,
“小的其实也听不太懂,就听那青面獠牙的鬼差拎着个酒壶摇头晃脑地说,你们这些笨蛋都找错了……‘年’其实压根不是一对兄弟……我听我祖父还有祖父的祖父说过……其中那五十年明明是个……”
“是,是个什么?”
“额,小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他说到这儿就一头晕死过去,我之后就叫都叫不醒了……”
“你……你……你你!这帮什么死鬼还是鬼差,真是嘴里没一句像样的真话!我之前都已经花了那么多银钱打点上下了!他现在还要我如何,这阴司上下那么多能管事的,真当我自己想不出别的办法吗!”
任凭是谁听人说话听到一半都会忽然发火,所以当下金竟之就面色难看地怒斥了一句,而那站在底下脸皮皱巴巴的鼠串子也跟着讨好地点点头表示赞同,随后才谄媚地搓了搓手又不自觉地附和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