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啸随即跟剧组请假,下午的戏份没法拍了,立刻就得回家。
这一脸刻不容缓的表情,就好像家里房子着火了,火苗已经窜上房顶,需要他现在赶回家去救火!
结果,庄啸在这个剧组又耍了一次“大牌”。
不顾剧组紧张的拍摄进度,临时请假离组,不由分说调头就走了,连妆都没卸干净,衣服都没换掉。剧组里肯定有人私下议论诟病他。在场就有好几位中方演员和工作人员,导演也是自己人,都认识的,他不能实话实说他离组跑掉是要跟裴琰久别重逢干柴烈火了,一个字都不能吐露。他的演员生涯中极有限的两次耍大牌经历,都是为了裴琰。
他给裴琰留言,千叮咛万嘱咐,破天荒说了七八条语音,耐心地说。
“孩子,你到了洛杉矶找一家酒店,乖乖待着,机场摆渡车就能给你拉到最近的酒店。
“你哪也不准去,不准乱跑,家长的话你听懂没有?”
“身上带钱了吗?把卡和钱收好,洛杉矶很乱,你注意安全。”
“别出门逛,有些街区不能去的,你不熟悉不认识路,哪也不准去!”
他随即买了从北加回南加的机票。
然而,当他坐上飞机,裴琰这时到了洛杉矶,给他打电话,他手机没有信号……
两人的一整天,在思念中无比漫长,在阴错阳差之间度过。
都担心着对方,都太想见到,好像一刻都不能等了。在裴琰这里,当他内心拥有了一项决定、一种信念,原地等待就是愚蠢的,主动追求才是最英勇的!他的人生永远兴致高昂地奔跑在路上,而且目标明确。
庄啸在洛杉矶落地,已经设想到各种可能的意外,心平气和地接通电话:“你现在在哪?不是憋着要揍我么,我在这里让你打,你准备在哪打我?”
“哦,你到啦?”裴琰的声音夹杂在公路的车声和风声中,“我……我在高速边上拦了一辆车,往北开呢,你在哪啊?”
庄啸愣在原地,足有一分钟说不出话,机场人流熙攘眼前恍如隔世,脑子都空了。
“老裴,你,你找地儿下车,你找一个地方,等我,成吗?”庄啸说。
“哦,我,我也不知道现在开到哪了呀?”裴琰说。
“你到底拦的忒么什么车?”庄啸气急败坏想骂人,却又骂不出来,实在太担心对方了。异国他乡,冬日寒夜,琰琰在哪啊。
“可能是,超市运货冷库车吧?一黑哥们儿开的,我看他一人开车也挺孤单的,特想跟我聊,我……”裴琰还在说。
“老裴……你……宝贝,你能不能下车找一家旅馆。”庄啸心情颤抖。小猴子胆子忒大了,就敢高速路搭顺风车,就仗着自己是一只功夫猴子。
“什么——”裴琰喊。
“宝贝,让司机下高速给你找家旅馆,开个房间等我,然后把旅馆地址发给我,听哥的话行吗?”庄啸声音都有些抖。
“什——吗——听——不——清——”裴琰喊个不停。
“宝贝……”庄啸闭上眼。
“哈哈哈哈——”裴琰笑道,“哎!听见了,就是想让你多说几遍,我也多听几遍!真难得啊,庄啸,就你这种人,呵呵。”
“……”
我这种人,特差劲吧,无可救药。庄啸心里有愧,裴琰送他的这句“呵呵”他无从反驳,自己吃下去了。
他租车上路,在寒风中驶向心中的北方,连着车载耳机,享受着某人无休无止的吐槽唠叨。
还是那号人,一点都没变,那个神经质的兴奋过度的蠢货。
两人一起不可救药,怎么这么般配呢。
“好么,黑哥们儿急着赶路,只能又给我搁在高速路边了。”裴琰说。
“太危险了,不能在路边站着,快下去!”庄啸立刻说。
“我得走下去啊……路有点滑啊……不会要下雨吧?”裴琰说。
“你快走下去,旁边车速太快,我怕你出事。”庄啸说。
“你也认真开车啊,别跟我聊天走神了。”裴琰说,“美国公路上应急车道可以走么?”
“哪国的应急车道都不能走!!”庄啸感到内心的火山要爆。
“好么,知道啦,跟我妈似的……我看见便利店了,你不用担心我,我进去买点儿吃的喝的东西。”裴琰道。
“好,找个暖和地方。”庄啸说。
“啸哥……你混蛋。”不知还要说什么,就是想念这个名字,裴琰念了很多遍,念一遍就在后面加一句评价,混蛋。
“我混蛋。”庄啸说,“闷么?给你唱个歌,你要听吗?”
车窗外的树木在他眼侧飞速掠过。这些日子浑浑噩噩,都无暇欣赏沿途的风景。一个人的人生终究不完整,没人陪伴的风景在心底都留不下任何痕迹烙印。
印象里最清晰的,仍是两人在太平洋小岛的白色沙滩上,迎着朝霞奔跑;是他们在辉腾锡勒草原的血日下驰马,回头望着对方的笑脸。
这才是心中那片风景。人生可以这样畅快!
他现在明白自己想错了,认知严重偏差,希望这样的领悟不会太迟。
“盼望我别去后会共你在远方相聚;
每一天望海,每一天相对;
盼望你现已没有让我别去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