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2 / 2)

百里尧甩了甩袖子,简单直接地说道:“跟你说也没什么,你父皇自幼身体不好,所以很小的时候便被送来云蒙谷习武强身,与我成了同门师兄弟。长大后我们俩看上了同一个女人,那女人选了我没选你父皇,你父皇生气回皇宫了,我接过云蒙谷做了谷主,自此便没再见过。”

慕云期一听这话,当即将心放回了肚子里:原来父皇心中真的藏着一个真爱,而且这个真爱是女人,是女人……

再抬头看向百里尧时,慕云期的目光就顺和多了。

百里尧手中有玉佩和信作为证物,慕云期自是不会再怀疑他的身份,至于什么武功天下第一第二的,他也只当百里尧在谷中呆久了没见过世面,自己给自己封的罢了。

故而他也并没有打算把他的徒弟留在宫中,不过毕竟大老远的跑来,又是父皇的故交,吃顿饭还是可以的。

慕云期命人让御膳房准备些酒菜,他亲自招待一下师徒二人,顺便也想多听听百里尧讲一些父皇年轻时候的事情。

可是事不随人愿,饭菜一端上来,师徒两人的眼睛都直了,慕云期刚说了一句“请动筷”,这二人便毫不含糊拾起筷子朵颐起来,敬酒不吃光叨菜。

得,原来是来蹭饭的。

百里尧还好一点,吃了半饱之后便开始夸自己的徒弟如何天资聪颖,骨骼奇佳,既能上天揽月,又能下海捉鳖,天上地下仅此一奇才。

慕云期乐呵呵地听着,也不说话阻断,就静静地看他吹牛皮不打草稿,偶尔移过目光,看一眼百里尧旁边那个举着筷子认真找肉的小不点。

呵……

百里尧喝多了,慕云期让白敛送他找个地方睡一晚上,第二天便送他们出宫。哪知白敛回来禀告说,百里尧并没有在皇宫住下,而是拉着徒弟的手絮絮叨叨地嘱咐了好一会儿,然后挥一挥袖子,从皇宫里飞走了,留下他的徒弟一脸懵逼。

慕云期想了想,说:“算了,姑且帮他养两天徒弟,你派人去云蒙谷打探一下,看看这师徒二人有没有问题?”

百里尧走了,他的徒弟留下来了,可慕云期并没有打算重用这个人。

谁稀罕一个小不点保护?

一连过了好几天,白敛终于得来云蒙谷的消息:“云蒙谷早在十几年前就散了,现在就只有百里尧和他的徒弟两个人了。”

慕云期了然:“难怪敢吹嘘自己武功天下第一,徒弟天下第二了。”说起来这个小徒弟,慕云期不免多问了一句,“他徒弟这几天在皇宫待得怎么样?”

白敛答道:“挺好的,吃饱了睡,睡饱了吃,没事的时候就蹲在御膳房门口晒太阳,偶尔还去逛逛百兽园……”

慕云期嘴角抽了抽:“宫里不养吃白饭的,过两天寻个借口,送走吧。”

“是。”

晚上的时候慕云期在晚膳过后日常出来散步消食,白天听白敛提了一句百兽园,想起前些日子新添了一只无尾熊,于是便溜达着过去看看。

他正拿了个果子逗熊玩,忽然听白敛喊了一声:“陛下小心!”

他扭头一看,居然有一匹野狼从旁边忘了关门的笼中跑了出来,拉低了脑袋呲着牙向他靠近。

白敛拔剑奔来,却不及野狼的速度快。

慕云期眼看着野狼向自己扑了过来,这么短的距离,这么快的速度,他根本躲避不及。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狼爪触及慕云期的那一刻,忽然一个灰扑扑的影子从慕云期的眼前一闪而过,待慕云期反应过来时,那匹野狼已经躺在地上抽搐了,它的胸口被掏了好大一个洞。

再定睛一看,那个灰扑扑的身影朝自己走来,右手血淋淋的,沾着狼的血肉。

可不就是百里尧的那个小徒弟。

那人走到慕云期面前,小巧圆润的脸上一对黑葡萄似的眼睛锃亮锃亮的,小嘴一张一阖,带着些许鄙夷的语气:“怎么回事小老弟?狼都扑过来了不知道躲么?”

嗯?小老弟?

第2章 留下

慕云期听到对方喊自己“小老弟”,整个人都不好了。

百里芜见他没有回应,以为他方才被狼吓傻了,心想这个皇帝真是不经事。她走到已经死去的野狼旁边,拽起它的一条腿拖着走:“陛下,这狼送给我吧,一会儿我剥了狼皮做垫子。”

方才一时情急,对慕云期的称呼有些不合礼仪。师父叮嘱过她,在宫里一定要谨言慎行,皇帝毕竟是天子,对他要比对师父还要尊重,绝不能把那些草莽之气带进宫里。

这对她来说太难了,她在云蒙谷散漫惯了,从来没有被人拘束过,实在不知谨言慎行为何物。她问师父该如何做,师父说,少说话,别惹事,该吃吃,该喝喝,有事别往心里搁。

如此她谨遵师父教诲,自打进入皇宫以后一句话都没说,要不是方才看到慕云期这笨蛋笨得喘不过气,她也不会一时忘了身份差别,那样唤他。

慕云期这才回过神来,僵硬地点了点头:“这狼你拿去吧。”

“谢陛下。”百里芜拽着狼腿走到白敛面前,那匹野狼体型不小,应该有几分份量,可是在她的手中,却如一个空空如也的破麻袋一般,被她毫不费力地拖了老远。百里芜问白敛,“这位……小老兄,你有没有小刀?”

方才称呼皇帝为“小老弟”不合身份,那么称呼他的侍卫为“老兄”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有了方才她对陛下的称呼在前,白敛对她这句“小老弟”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脑中尚还回味着她方才那一番疾如闪电的操作,这会儿堪堪缓过神思,从靴子侧边抽出一把小巧的匕首:“这个可以吗?”

“嗯,借我用一下。”百里芜从他手中接过匕首,就近找了一个灯火比较亮的地方,也不讲究,席地而坐,将狼扯到面前摆好,摸了摸狼的骨骼架构,然后拿着匕首将狼的肚皮豁开,开始剥狼皮……

橙色的灯火下,一个灰不溜秋的小人儿,坐在地上跟个土豆似的,顶着一张稚嫩的娃娃脸,挂着一副认真的表情,用娴熟的手法剥狼皮,既诡异,又残忍……

白敛默默走到慕云期身边,两人相顾无言,然后一直盯着百里芜看。偶尔有血溅到了她的脸上,百里芜随手一抹,抬头的间隙发现了他们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出于礼貌笑了笑,却是笑得那两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战。

百里芜只用了一刻钟的时间,便将整张狼皮都剥好了,她展开来仔细看了一遍,很是满意,唯一的缺点就是她方才救慕云期的时候手劲大了些,将狼皮掏破了一个大洞。

她将狼皮搭在一旁的栏杆上晾着,然后拾起飞起一脚,将地上那个没了皮毛的血呲呼啦的东西踢得老高,最后准确无误地落在一头老虎的笼子上面。那老虎闻到血腥味,一跃而起,将狼肉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