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玄极看了狐族五公主一眼,见她年纪不过与花眠一般大小,此时哭得可怜又一脸诧异地瞪着自己,便是铁石心肠也还是犹豫地放轻了语气,半解释半劝解道:“易某此番前来,只为挽救苍生水火,平息邪神复苏之乱,因需登至皇位才可统帅三军四族,才迫不得已接受此位……只是邪神封印四处已破三处,此番将去,极是凶险,如此准备身后事,自然也是——”
“——可我要嫁的是诸夏皇帝!”
狐族五公主尖叫一声,打断了易玄极的话。
话语之间,她像是疯了似的冲向房间另一端,花眠顺着她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原来在房间角落床榻之上居然还躺了一个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晚被突袭之后,生生少了一臂的上官耀阳,此时他面色苍白,如大病初愈之人该有的模样,虚弱的斜靠在床边,看着向着自己扑来的自家妹子,唇角挂着冷笑……
当狐族五公主抓着他的衣领,面如厉鬼质问他这到底怎么回事,上官耀阳咳嗽几声,轻松拨开她揪着自己的手,用带着喘息的嘶哑声音说:“便是你听见的那样,若易玄极战死,将归还皇位于我,这天下,终究还是狐族的。”
狐族五公主一愣,下一秒犹如被判死刑之人,双目怒红,珍珠大小的泪珠从眼眶滚落:“可是当日你让我嫁与易玄极……”
“他现在确实是诸夏皇帝,”上官耀阳笑道,“一会儿不就是登基大典么?”
“可他以后就不是了!”狐族五公主再次尖叫着打断了她的兄长,她摇着头难以置信连连后退,“我不知道你们两人说好了什么,我对这些一点都不知情,我只是……”
“只是贪图富贵,妄图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冠绝后宫;只是不甘常年居于众兄弟姐妹之下,受父皇冷待,势要我们这些昔日得意之人摘冠膜拜;只是狐族贪婪本性,只是以为自己慧眼识珠,所选之人必为人中龙凤……”上官耀阳缓缓地替她说完,“没有人逼着你脱光了爬到易玄极床榻上去,也没有人逼着你第二天大呼小叫惊动整座皇宫让天下人知晓人族领袖醉酒轻薄于你,使得父皇不得不下旨赐婚你与易玄极——”
那些不堪□□被揭露,狐族五公主难堪地瞪大了眼,难为她身后,易玄极却一脸默然,仿佛眼下上官耀阳说的事完全与自己无关。
“上官玉星,你当封印邪神之事是稚童过家家不成?!易玄极本身有婚约在身,因为你一番搅和,不得不被迫改迎娶你,堂堂狐族公主,诸夏帝姬,被人从侧门抬入,洞房之夜独守空房,你还有脸了?!”上官耀阳冷笑着,紧接着面色一变又是一阵猛咳,说出来的话却足够歹毒刻薄得不像是对自己的亲妹所言,“你有你的过墙梯,我又怎么不能借着你,为自己谋取一些利益,眼下人族与狐族结下姻亲,倒是为他日易玄极退位于我有了一个极好的借口……”
被直呼大名的狐族五公主被刺得几乎仰倒。
她转过头,瞪着易玄极,眼眶发红,十分可怜一般,出口却是凄厉质问:“你呢?”
易玄极此时终于有了反应,掀起眼皮子平静地扫了那女人一眼,而后道:“狐族在高位时,永不向人族征收纳税,永不犯人族领地,永不交战,封西荒边境范围百里城池十三座为友邦之城,两族共同治理,贸易自由……”
这他妈,给钱又割地,还真的就差手拉手高呼友谊万万岁。
趴在房顶上花眠被这一连串的信息量震得说不出话来,满脑子就一个念头:这人是不是疯啦?!拯救完苍生还没开始就先想着料理后事照拂族人?!这特么雷锋同志重生在诸夏夺舍人族领袖了吧?!
眼下震惊的显然不止花眠,就连她身后的上官濯月也是安静如鸡,只见脚下屋里,上官玉星被气得只顾着哆嗦说不出话来——
恰逢此时宫中内监轻叩殿门,小心通知屋内三位贵人吉时已到,请易大人与夫人移步摘星祭坛,准备受封登基大典。
一时间,房间内安静得可怕。
易玄极抬头看着上官玉星,脸上分明在说:现在逃跑还来得及,等受封之后,你再后悔怕就真什么都晚了。
上官玉星也是双目含怨,凄凄惨惨戚戚地看着易玄极,泪水流都流不完,仿佛在看一个天底下最大的负心汉——
虽然这一切好像都是她自找的。
在她的想法里,易玄极哪怕是有义务要平定邪神之乱,却身居高位,稳居后方,也不一定付出生命代价……到时候他们依然是皇帝和皇后,哪怕邪神真的复苏,天下大乱,也乱不到重兵把守皇宫,这皇宫之中必定是最后一片净土。
可惜她如意算盘打得响亮,却没算到易玄极根本没打算做个缩头乌龟,苟且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