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脚步声朝门口去,那声音在门口停住,韩应琼的声音再次传来:“我住四季酒店1708。”
然后世界就清静了。
“靳怀理,你刚刚干嘛不让我看!”阮立冬有点气,她连韩应琼的长相都没看清。靳怀理弯腰捡起瓶子,晃了晃,“我只是赌这不是硫酸,万一是呢?”
阮立冬愣住,刚刚靳怀理是在保护她吗?她心里莫名暖暖的,正准备说些或感激或揶揄的话,靳怀理又开了腔。
他盯着阮立冬身上直摇头:“横向根本挡不住么。”
半天后阮立冬才反应过来,靳怀理说她胖!
韩应琼走后不久,万锋来学校找靳怀理,刚好下课时间,难得出现在学校的靳怀理被学生们围住问问题。万锋拉着有些出神的阮立冬到一旁说事儿。
“韩应琼来过了?”
“来了,还拿了瓶假硫酸。”
“啧啧,靳老师说的还真是没错,这个女人之前怎么都不配合调查,还是靳老师告诉我,让我透漏给对方是欧阳慕杀了万丰,这女人才出现的。”
阮立冬有点不懂,这个韩应琼是谁啊。她问万锋,万锋回答他韩应琼是欧阳慕曾经的恋人,韩应琼出身名门,欧阳慕说好听点也就是手里有点儿小钱的生意人,据说韩家瞧不上欧阳慕的家世,更加瞧不上欧阳慕那懒散不羁的性格。
欧阳慕出事后,不知道为什么韩应琼是直到一个月后才出现的。
万锋说到这里阮立冬觉得欧阳慕该是和韩应琼感情一般,可转念她又觉得这个说法不通,感情一般,靳怀理这招激将法又哪会起作用呢?
想起之前靳怀理的几个推论,阮立冬向万锋求证。万锋点头:“还真像靳老师说的,欧阳旭不仅帮李师傅的女儿在公司里安排了职务,连李师傅女儿的婚事都是欧阳旭帮忙牵得线,对方也在东都里工作,是直管大楼安保的副主任,年纪轻轻,倒是当上了主任。”
阮立冬“哦”了一声,她现在脑子里想的关于案子的事情倒是少,反倒是靳怀理的后背一直在她眼前晃悠。
第二天上午,阮立冬出门准备和靳怀理他们汇合,出门前她接了个电话,没办法,只好临时变了主意。她发了短信给萧砚,说她办好事情自己去四季酒店。
十点钟,靳怀理在四季酒店六层的1708房见到了韩应琼,和昨天比起来,韩应琼精神好了点,她身上穿着居家服,头发简单的扎在脑后,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年轻。她手里拿着手机来给靳怀理开门,万锋跟着一起进了门。
靳怀理坐在沙发上,这次他让万锋问问题。万锋警察出身,这个拿手。
万锋拿出个本子,问第一个问题:“我们采证了一些亲友的证词,欧阳慕先生的脾气据说不好,据我们所掌握的资料看,你和她在一起时间有两年,你觉得他和万丰的关系如何,有不和迹象吗?”
韩应琼冷哼一声:“不了解他的人才会说他脾气不好,欧阳慕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了,不过他总说话不经大脑倒是真的,嗓门也大,我和欧阳旭说了他好几次,他也总嬉皮笑脸的光是答应,却死不悔改。至于他和万锋的关系……不错吧,他弟和他关系好,欧阳慕也是因为欧阳旭才和万丰一起合作认识的,说白了,欧阳慕就是个出钱的甩手掌柜。”
韩应琼说着说着开始叹气,“我现在特别后悔,如果知道有今天,当初就不该让他经商,就算经商也不该参与那栋楼。”
“欧阳慕和欧阳旭关系如何?”这个问题是靳怀理问的。
“他们是兄弟,欧阳慕从小就特别照顾他这个弟弟,我以前听欧阳旭说他小时候做错神马事儿,只要去找他哥,他哥就替他扛。可是他家人都喜欢欧阳旭多些,欧阳慕不在乎这个,他是好人。”
“你能肯定死的是欧阳慕吗?”想起靳怀理上次提的假设之一,万锋问。韩应琼抬头看他,表情略微带着惊讶,可这惊讶转瞬就成了淡然,“你是说现在活着的是欧阳慕,死的是欧阳旭?”
万锋点头。
“不可能,虽然他们的家人有时候都会弄混欧阳旭和欧阳慕,不过我不会,慕子和我说话从来都是没个正经的,现在的却不是,刚刚我们还通过电话,他叫我姐的,欧阳慕敢叫我姐,被我知道我会揍死他的。”
“欧阳慕死后,为什么你直到一个月后才回来?”万锋有点头疼,他心想:靳老师,不是说好了我问的吗?
韩应琼表情突然变得不自然,那是种类似沉痛又努力克制不让自己沉痛的表情。半天过去,她说:“私事。”
靳怀理眼神是不依不饶的,韩应琼撇撇嘴,“我觉得这事和案子本身无关,不过现在时间过去这么久了,说出来也无所谓。”
“我们会为你保密。”万锋说。
“我去日本做流产手术,我是宫外孕,再加上手术后身体出了些状况。”
“孩子是欧阳慕的?”
“嗯,我们是打算结婚的,后来查出孩子有问题,他考虑到我家的面子问题,带我去日本做的手术。家人开始不告诉我他出事了。”也许是勾起了当年的情绪,韩应琼眼眶红了,万锋也跟着唏嘘。相同的情绪却没有感染靳怀理,他连续重复性问了三个问题:“欧阳慕什么时候送你去的日本,他哪天回来的,六月十二号他在哪儿?”
韩应琼人有些发蒙,靳怀理乍一问她这些问题她有点反应不过来,不过有个问题她是回答的出的:“六月十二他和我在一起,那天是我做手术的日子,他一直陪我在日本。”
万锋看了靳怀理一眼,他突然懂了对方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了,万丰的死亡时间是六月十四,李师傅说万丰死的前两天和欧阳慕吵过架,这和欧阳慕在日本的事实是有冲突的。如果不是李师傅说谎,那么真相就是和万丰吵架的是平时在大家眼里好脾气的欧阳旭!而这个情况在当年,欧阳旭并没提起过。
靳怀理吹声口哨,“看来我们该去找这位欧阳总谈谈了。”
正说着,靳怀理的手机响起了短信提示音,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是条彩信,图片是个房间的,房间的样子虽然没照清楚,靳怀理却认得墙上那个模样特别的挂钟是东都大厦28层,阮立冬躺在地上,眼睛是闭着的。
于此同时,阮立冬也慢慢张开眼睛,她思路有些断档,记得刚刚她接到阮圆的短信,说有急事让她去东都大厦找她,她明明是去了姐姐的办公室的,可现在这个地方是哪儿呢?
突然,阮立冬觉得自己的心脏开始剧烈皱缩起来,她想喊却喊不出……
☆、第9章 杀人楼(7)
第九章杀人楼(7)
第一次心悸,阮立冬知道了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四肢无力,想叫,喉咙却如何也使不出力来。尝试着长了几次嘴都失败后,阮立冬觉得她眼前越来越黑,随着越来越剧烈的心跳,她看到有人影在她面前晃啊晃,那人影一会儿是欧阳慕,一会儿又成了万丰,真等她彻底失去知觉时,她看到视野里多出的一双鞋,黑色的,牛皮鞋。
那鞋很真实的停在她面前,阮立冬想看看是谁,可最终没了机会,她感觉自己的身体飘出了身体,她看到一个喇叭形的东西对着自己。
阮立冬再睁开眼,周围的环境似乎换了,她看到两团影子在眼前晃悠,一黑一白的。她嗓子干的要命,啧啧嘴,阮立冬嘟囔:“黑白无常,你们干嘛抓我,我是良民,活着时没干啥坏事,最多就是摘了个马蜂窝丢进刘家二儿子他车里,害他被马蜂蛰得住了一个月的院,没别的了。啊,不,我把马叔他家浇花圃的水管子扯他家厨房去了,不过水势比不上水漫金山,这个该不算吧?”
见那一黑一白没说话,阮立冬当他们默认了,继续嘀咕:“这都不算,那譬如败坏相亲对象名声,说他狐臭是抠脚大汉这种事就更不该算了吧?”
黑无常终于忍不住说话了:“这操行,哪国的阎王爷也不收,十八层不够你住的。”
阮立冬听这声音耳熟,她眨眨眼,看着正面无表情调着吊瓶滴数的靳怀理。
他穿着黑衬衫,领口的扣子开着,露出里面的锁骨,阮立冬伸手抹了下哈喇子。“靳怀理,你也死了?”
靳怀理眼角扫了阮立冬一眼,“死了我也不和你在一层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