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阴天,并没有彩虹,像是应了二人的心情,阴暗暗的,灰蒙蒙的。
一到x县,带着简单行囊的两个人没有停留,直接打了辆车去了x县革命烈士公墓。
所谓革命公墓,也就是英雄冢,是每一个军人最光荣的归宿,也是每一个军人家庭最沉痛的殇。
连翘二人来之前曾经了解过,回到家乡后的石头正是安息在这里。
出租车在革命公墓前不住处停下,下了车一望,这公墓建在山下面,金秋十月,正是凉风习习时,秋风,落叶,漫天金黄,遍地萧索,寓情于景总是让人不免有些感伤。
和其它的公墓便没有什么不同,在这个公墓的门口有一条小街,小街上照样儿有卖花圈的,卖黄灿灿的菊花的,也有卖其它祭祀用品的,也不吆喝,都守着自己的摊点儿,走近了才用纯朴但听着有些晦涩难懂的方言询问。
“妹子,买点啥,俺家的价格公道……”
“俺”这个字,可以说是沂蒙人的标志性语言,但这个俺字一入耳,连翘鼻子立马就酸了——
这俺字是石头最典型的语言特征,拉起家常来,说起他的家乡沂蒙山,几乎句句儿都带上一个“俺”字。
脑子里自然而然的就浮现起他口中那围绕崮里村庄的悲喜,那荡漾着流水般的幼时光阴,那一茬茬光屁股蛋子的孩儿们在飞溅的水里嬉戏不愿上岸的夏天……
看着那鲜艳的菊花,舒爽觉得特别刺眼,想着那花儿再鲜艳装裱的不过是逝去的生命,她沉默了,许久之后,才从包里拿出皮夹,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了。
“大叔,我们买最贵的花圈,最漂亮的雏菊。”
“中,中啊,俺家的都是最好的!”
沂蒙大叔接过钱将东西递到了她的手里,那脸上的笑容透出来的朴实感又忌是三言两语说得明白的?
抱着那沉甸甸的花束,舒爽的眼泪开始滴落了下来,像断了线儿似的,浇打着那黄灿灿的雏菊。
其实,她自己都他妈知道这些事后功夫根本一点儿用都没有,就算她包了所有的花儿,石头也回不来了!
看着那离着自己近得不行的烈士公墓,舒爽觉得自个儿的腿像是灌了铅,每走一步都沉甸到了不行,心情压抑的她甚至没有看清脚下的残砖,差一点就被绊倒。
“爽妞儿,姐妹知道你难过,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咱就得担着,绝对不能倒下,知道不?”
一手拿着花圈,一手搀着舒爽,连翘挺心疼石头的,可是对于既定的实事活着的人除了承受之外,只有选择更加坚强。
实事上,舒爽心里的疼,她又怎么会不明白呢?
人情债这种东西,一旦欠上了,就是一辈子的高利贷,怎么都还不清的。
……
走进烈士公墓,一排排青翠欲滴的松柏树首先映入眼帘,将这种庄重又肃穆的气氛渲染得更加悲呛,石头的墓地不太起眼,在比较边角的地方。
连翘寻思着,这石头的地儿多像他这个人,憨厚,朴实,就是一个泯然于众人中的兵,可是在最关键的时候,他却能义无反顾,毫不犹豫的用他最最淳朴的灵魂去祭奠那面军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