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墨云衣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是他害我至此,明明是他逼的你不得不沦为被渡劫的工具,明明是他的爹爹害得我,我知道的,要不是他那个爹爹害我,高祖安排的保护我的人怎会不见?我又怎会因为没有人保护,而被别人给骗了?怎会修为尽失,被那等凡人侮辱践踏,甚至还要屈膝下跪,被几番买卖,被那些手无缚鸡之力之人当做物件一样的买卖?”
“都是他!都是这个沈诺害得我!”
听到墨云衣的尖叫,墨君琰这才驻足。
他依旧没有回头去看墨云衣。
他只淡淡的道:“你当初,打断小九筑基,问也不问一句,就将他带走,甚至因着因果一事想要逼他做我的妾时,你便该想到,因果循环,天道常在。”
你那时,又何尝不是将沈诺当成一个可有可无的物件?
这是墨君琰没有问出口的话,可墨云衣却听出来了,她的确是没有将沈诺看在眼里过,也的确是将沈诺看成了一件物件,可是她有错么?那时沈诺根本没什么爹爹来给他撑腰,她看不起他,那不该是正常的么?
“既然如此,那么那些凡人,因为你那时是弱质女流,手无缚鸡之力,又没有父兄撑腰,因此而欺辱于你,那不也该是正常的么?”姚莫谦嗤笑道。
既然墨云衣敢不顾因果,对修为低于她的人随意折辱,那么她就该想到,终有一日,她也碰到修为或能力比她高的人,对她也进行更加不堪的折辱。
天道有时虽不公,可它却是不可缺少的存在。
墨云衣这才发现,她不小心将心理的话说出来了。可是,即便是这样,墨君琰也不敢这样待她。
“哥哥,”墨云衣哀求道,“哥哥,我是你唯一的妹妹,你不能这般待我……”
墨君琰一顿,“你可能保证,将来再不与沈峰主动手?”
墨云衣一噎,怔在那里。怎么可能不动手?她之前每有猜到便罢了,现在她猜到了,一定是那个什么贺兰公子为了给沈九报仇,才给高祖出那个主意,害得她在凡人界过了十年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她岂能不恨?
墨云衣打不过贺兰公子,又岂能不教训教训这个沈九?
“我……”
墨君琰一眼就看出墨云衣心中所想,直接道:“待你何时想明白,再从宗门出关罢。”
“什么?”
不待墨云衣再细问,墨君琰就招来一直护着墨云衣的那位修士,让他带着墨云衣返回宗门去养伤。
墨君琰这次出手极重,墨云衣少说也要在床榻之上躺上个十来年才能彻底恢复。
而这十来年的时间,“正好空出来,照顾絮儿。”
墨君琰不是不心疼这个妹子的,他这边一面出手重伤了墨云衣,另一面就将墨云衣那个在凡人界生的女儿给带回来了,并安排女儿照顾墨云衣。其中的爱护之意,无需赘言。
可是墨云衣的回应却更加激/烈了:“什么女儿?我没有女儿!哥,我不杀沈九了,我不要那个什么女儿!哥,你快把她送走,我不要见到她!”
墨云衣挣扎的厉害,墨君琰却不解其中意。在他看来,或者说在大部分修士看来,能得到一个血脉后代,那才真的是值得欢欣鼓舞之事,是以就算玄青道君和墨君琰几番推敲,都猜到了墨云衣的事情,一方面可能是墨云衣自己识人不清,试图摆脱身边保护她的人,另一方面,大约就是贺兰公子为子报仇了。
只是猜到归猜到了,看着墨云衣能有幸得到一女,还是有灵根的,两人立刻觉得贺兰公子是做了“好事”了。
是以墨君琰再不解,也让人将重伤的墨云衣给送回去了,还特地写信给师尊,让师尊将絮儿送到墨云衣身边。
至于墨云衣心中如何作想,如何看到那个女儿就觉得恶心和屈辱,那就不是墨君琰一个男子能想得到的了。
他现下能想到的,也只是站在沈诺面前,张了张嘴,道:“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沈诺却皱眉看他:“何来委屈?”
墨君琰这才想到,沈诺诸多情根已斩,如今只剩下一个伴侣之情,墨云衣虽然对沈诺出言不逊,可是沈诺能察觉到墨云衣的恶意,却已经没了厌恶墨云衣的情绪了。
墨君琰想到这里,再想到沈诺将来迟早也要将他斩上一斩,心头一时百般愁绪,面上僵了僵,方才摇头道:“罢了。”他又提起另一件事,“那三关,不知小九要如何为难与我?”
这句话就待了几分调笑之意了。
姚莫谦垂手退下。他的修为高是不假,可是身份却是沈诺的契约奴仆,姚莫谦始终都不敢忘记这一点。
沈诺如今也看墨君琰越来越顺眼,闻言也慢吞吞的叹道:“莫非墨仙长修为至此,俊朗潇洒,还是不够自信,需要特特来贿赂与我,提前知道这选秀三关的内容么?”
墨君琰的回答是,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张肃静的大床,将少年压在床上,声音沙哑的道:“于你,我从不敢自信。”
少年衣袍渐落,精致的面容上却还带着笑:“那就可惜了,贺兰公子已经说了,那三道关卡,由他来定,也免得我毫无头绪多费思量了。”
这下换墨君琰直接噎住了。
☆、91·重修
墨云衣的事情暂时结束了。
沈诺懒得与其计较,尤其是在知道,墨云衣已然为了她曾经犯下的过错付出了代价,还是不小的代价的情形下,他就更懒得与之计较了。
退一步说,墨君琰正待在他身边,要陪他渡劫,沈诺并不想因着墨云衣的事情,让墨君琰有了异心,对他结丹一事造成阻碍。
沈诺想到这些,便也就不再将墨云衣放在心上了。墨云衣心魔已生,将来就是想要进阶,想来也是极其困难的,更何况她身边还有一个时时刻刻提醒着她曾经受到的那些耻辱的女儿在,沈诺平心而论,并不觉得墨云衣将来还有多少的寿元可期。
“在想什么?”
沈诺为自己戴上玉冠,慢腾腾的起身,道:“在想渡劫一事。”
沈诺的确是对身边的这个男人心动了,可是心动之后呢?他又该如何斩情?难不成要像之前斩情那般,彻底对此情失望了才可以?
可是,少年看着那个被自己的话打击的说不出来的男人,忍不住想,这个男人,真的会让他失望到斩情的程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