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这是什么鬼原因?毫无逻辑毫无关联,简直就像一只随手捡了尸块拼凑起来的缝合怪。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什么之后,李珍檬只想用鸡腿噎死自己。
“这样啊,”爸爸说,“那还真是不好说……不如你就当作什么也没发生吧。”
“……还能这样的吗?”
“人家没说,就无事发生;人家说了,向你求助了,就尽力帮助——这不就行了?有时候不管闲事也是对别人的尊重,”爸爸说,“人家不想说,可能是觉得没必要,也可能是觉得说不出口。”
“那如果我非要知道呢?”小声嘟囔。
爸爸一挑眉:“怎么,难道你是因为‘不过是家里有事而已,居然就不理我了’这种糊烂原因,在发脾气?”
……不幸,大概是被言中,至少是被言中了一半。
李珍檬恼羞成怒得又吃了一个鸡腿。
当前时间是晚上8点,反正明天还有一天假期,不做作业也没关系的时间段。
李珍檬躺在床上,前思后想,决定还是照爸爸说的,假装无事发生过。
这话是对自己说的,希望自己听话。不要因为这段时间里过于密集的……那个什么胡说八道,就有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确实挺乱,比你房间还乱。”
脑中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十分熟悉,并且在听到的瞬间就让李珍檬皱了眉头。
“……又是你,”李珍檬压低声音说,“你来干嘛?!”
说完她飞快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那玉珠链子还在,不怕!
“我帮你收拾房间,帮你考了个高分,你不提要谢,竟然还朝我发脾气,”斩沧一声冷笑道,“没规没矩的——林落焰就是这么教你的?”
李珍檬刚要说话,门外传来妈妈上楼的脚步声。她赶紧跳下床掩上门,飞快地闪身到书桌前,正襟危坐。
希望妈妈从门缝里看见的是一个专心用功的背影——并且因此而悄悄离开。
果然,脚步声在自己门外停了一停,然后朝主卧过去了。
李珍檬稍微松了一口气。
“你到底有什么事?”对着空白作业说的。
“有件事要与你商量。”
口气十分嚣张,比起“商量”来,更像是“有个任务要吩咐你去做”。
“借你之口,帮我打听一个人的下落。”斩沧说。
李珍檬马上想到了一个名字:“翔光?”
——“翔光也是你叫的?!”斩沧立刻毫不犹豫地喝断她,嗓门大得李珍檬脑壳里都快有回音。
“……哦,那我不帮了,”李珍檬说,“你自己去问段响剑吧,反正也不管我的事。”
斩沧不说话了,声音消失,房间里安安静静,只有李珍檬“啪嗒”“啪嗒”按动圆珠笔的声音。
这安静持续了一分钟左右之后,李珍檬面前的空气突然开始波动,有一个淡淡的人形逐渐从空气里显现出来,仿佛白纸被水打湿后,显露出纸面下的底纹。
一个小小的孩童的身影出现在李珍檬面前——身着白衣,高束黑发,眉间落了一点朱砂,看上去不过十岁左右,雌雄莫辩,玉雪可爱。
如果只看脸的话。
“是斩沧冒犯了,”斩沧低头拱手,似乎作了一揖,“姑娘恕罪。”
“……你还是像刚才那样跟我说话吧,”李珍檬说,“我是指……用词上。”
斩沧本能地就要翻出一个白眼,眼皮都抬了一半,又被他咬牙忍住,转化成一个温文有礼的微笑。
“姑娘说得对,我确实放心不下翔光……但眼下只有响剑一人知道他的下落……”斩沧说着,声音越来越低,“所以……所以麻烦姑娘……”
这才是“商量”的正确态度,李珍檬“哼”了一声,瞥眼看那个小人儿。
“那翔光是谁?”
“……翔光是你叫的吗!”小人儿顿时横眉竖目,像只超凶的奶猫。
“哦。”李珍檬“啪嗒”按出圆珠笔,低头做作业。
斩沧吸了一口气,眉头皱得像肉包的褶子,那粒朱砂仿佛都要掉下来了。
“……我是说,麻烦你帮我向响剑打听一下,”嘴巴一扁,委委屈屈的语气,“就是关于……”
“关于翔光。”
“……对,关于翔光……”
“知道了,”李珍檬放下笔说,“可是就算我去问,段响剑也不一定会告诉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斩沧拢了双手,对着李珍檬长作一揖。
“那就拜托姑娘——事成之后,斩沧愿受姑娘差使……三次。”
他的身影又慢慢消失了。
……行吧,李珍檬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