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袍一个手抖,刚刚收集到的灵魂直接窜回了原主的身体里。
“谁!”
它迅速环视一圈,却没有看到任何活物。
“这里……”
非常细小的声音,和雾气一样缥缈。
可还是什么都没见。
“这里。”声音稍微接近了点,或者说很近了,仿佛就在它的脚下……咦?脚下?
灰袍猛地低头,却看到一团可以怀抱的蓬松毛球,脑袋上长着长长的耳朵,背上有一对小小的翅膀。这团毛球正扯着它的袍角,发出淅淅索索的声音——仔细一看,才发现居然是在蹭鼻子。
“抱歉,实在是太痒了,很久没用这玩意了,实在不习惯。”还没来得及等它发作,这只杜鸡兔就抢先开了口,“不过话说回来,我叫了你好久了。”
说话间,杜鸡兔抬起了头,黑洞洞的眼眶中有着莹绿色的灵魂之焰。
“……泥似那个分院的?”灰袍放下了正打算攻击的手。
“厄路多,炼金科。你呢?”
“啊,那很常见。”灰袍听起来有些惊讶,“额似塞洛法滴,预言科。说起来,为什么额总觉滴好像在哪里见过泥?”
“哦?大概是因为我长得比较独特吧。”
“确实……”灰袍犹豫,“泥这样滴……额应该是有印象滴……”
“因为某些原因,我离开了一阵,”杜鸡兔形的巫妖像人一样晃了晃脑袋。
“咦?怎木可能?”
“怎么不可能。”对方不耐烦地抖了抖耳朵,“在你们预言科的眼里,所有的事情都和板上的钉子一样么?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比方说,现在要不要回头看一眼?愚蠢的猪精。”
“呜哇路哦叽——”
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同时有法术的波动汹涌而起。
它猛地转头,却只见一张撑到了极致的泥盆大口朝它兜头罩下。灰袍的巫妖来不及作任何反应,就落入了那口中。
“咕嘟——吭哧吭哧吭哧……噗嗤……”
林一边吃一边笑,心情好得不得了。
“别嚼了,有什么好吃的?”巫妖别过眼去,非常不耐烦地催促道。
“吃冰激凌的时候,连甜筒一起啃的美妙滋味你不懂。”林毫不客气地反驳,“这东西挺有趣的,味道比你好像差了点,草莓味,有点腻……不过还马马虎虎吧。”
“呵呵……”巫妖笑了, “要不是我吸引了它的注意力,你以为一只巫妖有这么好对付?也算是我们走运,这应该是一只见习学徒级别的,还没有资格制作自己的命匣——也足够蠢,毕竟不是什么巫妖都能叫智慧的化身。”
林分明听出了其中的讽刺意味,不过她不气。
吃好吃的东西的时候,她的心情总是很好。
“说实话真没觉得多难对付……吭哧吭哧……话说刚才听你们说话,用的是什么语言?你们是不是一个培训班出来的?平时开场的台词都差不多啊?”
“什么培训班?”
“哦就是同一个学习的地方。”
“……差不多吧。”
“咦?是不是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林好奇。
“世界上最恐怖最绝望的地方……说是炼狱也不为过。”巫妖的声音中有一丝明显的动摇,眼眶中的绿火也开始明灭不定。
“有这么可怕么?”大概是因为刚吃的时候特别轻松,林对所谓的“恐惧”还有“绝望”没有丝毫的认同。
巫妖猛地抬眼瞪她,仿佛想起了什么十分可憎恶的事情——大概就是刚来到这里时候,那种情绪濒临崩溃的状况。
“啊,你刚才是不是说让我吃了这只巫妖就赶紧变身?”林赶紧转移话题,“那我变啦?”
说着,不等巫妖发作,她飞快地用了[同化],让肚子里犹自挣扎的草莓冰激凌彻底老实下来。接着掏出石板划到“法术”页,飞快看了眼咒语,又扔回去。然后在巫妖颇为复杂的注视下开始[变形]:[sic conversus luto!ossa magi hic tamquam sapientia!(变身吧泥巴!像巫妖一样智慧!)
接着泥巴上抽出了粗壮的腿骨,胫骨,脊椎,臂骨,肩胛骨——然后是更加粗壮的颈骨还有硕大的头骨——大概得有胯骨的两倍宽,要不是脚掌也同样宽大,林很怀疑自己能不能站稳。
“蠢笨。”巫妖毫不客气地给出了评价。
变形完毕的泥巴·林:“……”
她现在对外形倒是没什么歧视,只不过真的好沉啊……
她试着走了两步,结果差点没一个倒栽葱脸扑大地。
“额去。”林没忍住,“这玩意似人嫩操控滴?顿顿,这森音卜对昂?”
“它本来就不是人,是一种猪脸哥布林,说话向来不太利索,什么语都一样……挺适合你的。”
顶着猪脑袋的林很想直接一口把这巫妖吃了,想想后果,还是忍住了。
“你得快一点,再过一会儿通道就要封闭了。”巫妖催促。
林忍住心中的郁愤,伸出一截指骨到嘴巴里使劲掏了掏,然后像挤咸菜那样,十分费劲地钩出那件没法彻底消化的灰色法袍,随意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