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针线盒你要是喜欢,你拿去用吧。娜农,把花丢掉。”
“圣母啊!这么漂亮这么香的鲜花,怎么舍得丢掉?”娜农吃惊地叫了起来。
“那就送给你吧!”欧也妮笑了笑,在娜农的抽气声中,扶着布满虫蛀孔洞的楼梯往自己的房间去。
作者有话要说:
☆、堂姐和堂弟
欧也妮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的时候,看了眼楼梯尽头通往三楼阁楼的方向,那里还有从门缝中透出的蜡烛光。因为整座房子太静了,静得像坟墓一样,所以倘若侧耳细听,甚至还能辨到那里偶尔传来的几声哼着歌的曲调声。倘若她没听错,调子似乎是这会儿巴黎流行歌剧《白衣夫人》里的高,潮咏叹部分。
到了明天,不必等到这个时候,他就会哭得象个无助的孩子,任谁看了,都会感同身受地一起跟着他落泪。
她扭脸,推开门进入自己房间。
从储水罐里打水开始上床前的洗漱时,欧也妮觉得稍稍有点不便。梦中经历过的一切留给她的印象太深刻了。
等这事儿过去后,想法子慢慢改善一些基本的生活设施吧。至少,可以先弄个浴缸——浴缸并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数年前从英国传过来后,醒来躺在充满玫瑰香氛的浴缸里先泡个澡,这已经是巴黎上流社会女士开始一天生活的必须程序。自然了,她没什么兴趣,也没那个氛围去体验这种感觉,她只是想让洗澡这事儿变得更方便点而已。收拾完吹了蜡烛上床,准备闭上眼睛睡觉前,欧也妮模模糊糊地这么想道。
重回二十岁的这第一个夜晚,她睡得非常安稳,中间甚至没醒来过一次。第二天早上6点多,当全家都已经起来准备开始一天的活时,阁楼里的夏尔还沉浸在甜美的梦乡里——日夜颠倒。夜里十点开始,参加各种聚会、舞会,直到凌晨两三点,甚至四五点才散。白天则是为接下来那个晚上做准备。社交就相当于他们的工作。这就是巴黎上流社会的通行生活方式。
一定是被夏尔那种仿佛女性般的柔弱之美给打动,萌出类似母性般的疼爱,娜农竟然无法忽略昨晚帮小少爷铺床时他随口提了句的煎饼,非常勇敢地在葛朗台面前提出想在今天做个煎饼,请求主人从紧锁的橱柜里拿出黄油和糖块。
“吓!种葡萄的穷老大,穷得叮当响!你想让我因为这个侄儿而破产吗?”葛朗台一瞪眼睛,葛朗台太太吓得急忙朝娜农使眼色,娜农也有点害怕了,但还是不死心,嘀咕着说道:“小姐大概也想吃呢——”
“欧也妮,你真的也想吃?”葛朗台扭头问道。
“是的。”
欧也妮笑了笑。
倘若这样能够让这个曾经给过自己美好初恋感觉的堂弟多得些安慰,她倒也不至于悭吝到和一个煎饼计较的地步。
葛朗台犹豫了下,终于下定决心,摸出腰间连睡觉也不会摘下的一串钥匙,“哪,就这一次,以后不许破例。”
娜农高高兴兴地接过钥匙去拿自己想要的东西。
“亲爱的欧也妮,想不想和我一道去草场那边看看地?回来就能吃早饭。”
老爹问女儿。
欧也妮知道他会在那里和克罗旭公证人碰头,讨论关于通过债券获利的事——这也直接导致他接着把主意动到了发死去的纪尧姆的财的计划,兴趣不大,摇了摇头。
“好吧。那就在家乖乖陪着你妈妈。”
葛朗台拿回钥匙后,戴了帽子,象往常那样出门溜达。
————
八点钟,葛朗台回来,一家人吃了简单的早餐,夏尔还没起床。欧也妮独自来到破败的小花园里,沐浴在初冬早晨几乎感觉不到什么温暖的阳光里,坐在对着那堵墙的石板凳上,陷入渐渐有点恍惚的神思里时,忽然听见客厅那边传来一阵哭声。
夏尔的哭声,充满了悲伤和绝望。
自己父亲已经迫不及待地告诉他那个可怕的坏消息了。她淡淡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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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朗台充当了报丧人的身份后,也不管侄儿的死活,自己出门去了。夏尔这一天都在那个阁楼房间里没出来,哭声时断时续,最后,连葛朗台太太和娜农也终于忍不住,跟着抹起了眼泪。
到了傍晚的时候,娜农红着眼睛找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