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夜心拉着幼焉坐下,道:“他是我选的丈夫,他的秉性,我比任何人都清楚,相对的,他也是这世上最了解我的人。不过……有时候看一个人看得太清了反而会糊涂,容易钻牛角尖,甚至会觉得无聊。”
幼焉听得云里雾里,但还是想努力理解萧夜心的话。
“殿下是个多疑的人,疑外人,也疑身边的人。况且……”浮现在萧夜心眉宇间的笑容透着一丝神秘,她也和幼焉打起了哑谜,道,“总之,他要留下玉靖柔,就暂且留下吧。”
“玉靖柔若是再使坏呢?她顶别人职,夜入殿下书房,说明她……”幼焉看着萧夜心含笑的眉眼,越发疑惑起来,问道,“王妃,您这样子让奴婢看着怪怪的。”
“你记住一点,殿下当初救人是好意,只是后头发生了一些偏差。我作为他的晋王妃,无论他究竟是怎么想,我都得帮他看着。”
“奴婢原以为殿下沉稳干练,还为人谦和友善,对王妃又关怀备至,是这世上难得一见的好人,可如今看来倒是王妃私下为殿下担了许多事。”幼焉心疼道,“辛苦王妃了。”
“傻丫头,丈夫是我自己选的,我自然比旁人了解他,也比旁人愿意多地去帮他分担。这世上比他好的人不在少数,可我只在乎他一个,所以他什么样,我都接受。”萧夜心笑道,那笑容里全无勉强无奈,只有发自真心的认真和郑重。
“就算殿下这样折腾,您也不在意?”
“谁说我不在意,只是还不到真正计较的时候罢了。”萧夜心听见外头传来的曲乐声,道,“你看,人家多勤奋,已经开始了。”
幼焉注意到萧夜心虽然依旧笑着,但那神情却是冷的,与方才简直判若两人。
萧夜心起身走到房外,闭眼静静听了一阵那隐隐约约的歌声,道:“她练曲也不容易,晚些时候送点润喉护嗓的东西过去,殿下喜欢的东西,可得保护好了。”
幼焉虽不甚情愿,但也照做了。
午后杨广回来,萧夜心午睡还未醒来。幼焉见他朝自己做了噤声的手势,她便不敢说话,只待杨广到了自己身旁,拿了她手中的扇子,亲自为萧夜心打扇。
不知哪来的蝴蝶,在萧夜心身边飞来飞来,跟杨广手中的扇子玩起了追逐游戏。最后杨广一心烦,住了手,而那只蝴蝶就停在萧夜心肩头,不走了。
美人侧卧,蝴蝶驻肩,夏日的午后因这一副曼妙画面变得清新雅致,令杨广看得有些入迷。
萧夜心翻了个身,那蝴蝶便飞去了她鼻尖上,终于将她弄醒,还引她打了个喷嚏。
杨广忍俊不禁,道:“这蝴蝶真不识趣。”
萧夜心仍卧在贵妃榻上,笑看着杨广道:“殿下什么时候回来的?”
“没多久。”杨广又为萧夜心打起了扇,道,“你若是没睡够,再睡会儿。”
“方才隔墙听着阿柔的歌声才入睡,如今没了声儿,我倒睡不着了。”萧夜心坐起来,道,“殿下今日回来得早。”
“近来事务不算繁忙,就早些回来。”杨广坐去萧夜心身边将她搂在怀里,道,“你这话,怎似是不想见到我?”
萧夜心拿起手绢为杨广拭汗,道:“我知殿下想见我,看这一头的汗都来不及擦呢。”
“昨夜在书房多待了一会儿,怕扰你清梦就没去找你,你可别生气。”杨广避重就轻道。
“我跟那些公文折子生什么气?难道连死物的醋,我都要吃?”萧夜心将手绢塞到杨广手里,道,“倒是今早那婢女因昨夜一时疏忽,都快没命了。殿下下回,可别罚这么重了。”
萧夜心能够感受到杨广这一次的惩处手段太过严苛,显然是带着发泄情绪的,可她不知昨夜在书房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杨广气到险些要了人命。而杨广显然不愿意将这件事说得太明白,她便不能多问,只好这样提醒。
萧夜心这话便是明白了杨广的意图,他满意地点点头,握着她的手,道:“听你的。”
“我听阿柔之前唱的曲子,好像没听过,她大概是学了新的,殿下要不要去看看?”萧夜心道。
杨广臂间用力,将萧夜心往自己怀里搂紧了几分,靠在她肩上,道:“我就在这儿坐一会儿,哪都不想去,也不想见别人。你也老老实实在我身边待一会儿,别总说些不想干的人。”
这话说得几分孩子气,萧夜心听了不由发笑。杨广不与她计较,仍紧紧抱着她,仿佛只有这样做才能让他觉得安心。
萧夜心看着似是在自己身旁睡去的杨广,终于流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神情——她的丈夫在某些方面,仿佛越来越幼稚。可身为一方藩王,他不会承认,只用自己的方式去求证一些他想要的答案,并且因为某些连萧夜心都无法说清的缘由,还要找她的不痛快,并且还一找一个准。
这样想来,萧夜心还真是感到有些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