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银子无法讨小姑娘欢喜。初一居然想到拿墨宝换吃的,初三暗诽大哥榆木脑袋不会讨小姑娘欢心,但四兄弟就他小嘴最油花,不得不上前替初一跑路去。
他踮脚到院门外,刚才那卖鸭梨的小丫头恰好也进了院子,正在打水洗手。
初三甜甜叫道:“二姐儿!”
小丫头闻声抬头,七八岁的年纪,两颊红丢丢,一双圆乎乎的杏眼儿,卧蚕笑的弯弯。她洗了一只杏子要吃,飞打过来骂道:“偷梨的张三,什么事儿?”
初三接了那只杏子咬开,蜜甜的汁儿嘴边流着,也是笑的合不上嘴,飞手扔进来样东西,喊道:“把大姐儿叫来,我大哥还有好东西给她了。”
小丫头吐了吐舌头,踮脚一瞧,那眉浓鼻挺,面色玉白的小小少年负着两手,也在院外站着,脸上略泛潮红,见她看自己,温眉笑得一笑,俊俏俏的模样儿惹得小丫头心中小鹿一阵乱撞,毛头毛脑,转身奔往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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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住在城墙跟儿的小户人家,老爹姓楚,是个雕花匠,专门给造建的官府大衙雕瓦檐,房脊,砖沿。老娘早丧,如今家里唯有两个女儿,大的今年十二,名叫楚青玉。小的恰是方才初三叫二姐的那个,年仅八岁。
没娘的小姑娘们待字闺中,本该做做针线绣品,静待媒人上门提亲的。但是老楚家后院有几株大梨树,产的鸭梨甜美可口,二姑娘青梅为了赚些银子,所以这两年夏天都要到街市上去摆摊儿贩卖。
青玉已经到了说媒的年纪,本也不稀罕挣那几个小钱儿,所以每日一清早帮妹妹把梨提到街上摆好摊儿,就会回家做针线。
恰有一回青梅尿急,青玉替守了会摊子的功夫,抓到一个偷梨的小贼。
小贼脑袋大,眼睛圆,说不清楚话,还有三个腿儿细长的哥哥充打手。为了一只梨子闹起来,最后四弟兄惹哭了青玉,一来二往,张家四个臭小子便与楚家两个小姑娘有了些往来。
小青梅两条细腿儿飞奔,从自家齐整整的后院穿过去,过个巷子再到另一户人家,入院密森森盖满天井的葡萄架儿下,两个十一二岁的小娇娥正凑着小脑袋在聊天。一个正是她姐姐青玉,一个是邻居家的姑娘李姐儿。
青梅叫道:“姐姐,姐姐,那张彧又来找你了!”
青玉抬头,小小一张瓜子脸儿,下巴极尖,面相略有些苦意,鬓角擦了擦针问道:“就他一个人?”
青梅心知姐姐是厌张彧屁股后面跟的那三个脱油瓶儿,连忙将初三方才扔给自己的小盒子递给她,央求道:“你就见他一面儿呗,那三个小的由我来管,好不好?”
青玉还未看清小盒子,身边的李姐儿一把抢过去,揭开叫道:“让我瞧瞧,那臭小子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李姐儿看得一眼,嗤一声笑扔给青玉,骂道:“果然穷家孩子,这是人家装印泥的瓷盒,印泥用光了,他倒分些胭脂进去,只怕胭脂也是偷来的。”
初一虽相貌生的俊朗,满京城中也难寻,但败就败在走动屁股后面总跟着三个拖油瓶儿。
而青玉容貌娇美心比天高,生来头一回遇到个张彧这样儿的俊俏少年,不知自己运气好撞到了下凡的仙人,只当自己果真碧月羞花是真国色,听闻禁城之中还有四个玉树临风的少年郎,眼看要到选妃的年纪,心跃跃还想来年大选时搏上一回,或者能做个贵妃娘娘也不定,所以对初一并不是很热心。
她一听这胭脂盒竟是印泥盒子,气的一把将那白胎瓷的印泥盒子砸到葡萄架下,起身跺脚:“轻薄小儿登徒子,待我将他赶走去!”
她说罢甩袖便走。青梅扑到那葡萄架下,费力拨开蔓子想要找到那只小瓷盒儿,李姐儿款款站起来,甩着帕子道:“小青梅,还不去护着你姐姐。她性子软,万一真吵起来,叫那臭小子轻薄了,可怎么办?”
青梅下意识摇头道:“张彧再正经不过的君子,怎么可能?”
虽嘴里说不可能,她也不敢再呆,起身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