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心思乱,晚上就没睡好,昏昏沉沉时又听到隔壁吵架,伴着江小花的哭声,更是难以入眠。
早上顶着黑眼圈起来,看爹娘也是一脸疲态,不仅竖起耳朵探听。
“先前没日没夜的刻佛珠,两老都累病了。”柏秋边给他们煎鸡蛋,边说道,“结果没赚到什么钱,说是不好卖,两老气的,天天同江雨兰吵架。”
阿森咬了口鸡蛋,学着昨夜听到的:“难怪了,一直骂罗二柱没出息,江小花还哭了。”
“瞎折腾。”柏秋将煎好的鸡蛋盛出来,又给他们做葱油饼,“快拿出去吃,东西收拾好了吗就在这学舌?滚滚滚。”
孩子们没走,聚在厨房同阿娘说些有的没的。
柏秋也没管他们,换上小火,将面糊倒进锅底,用铲子转一个圈,摊出一个圆圆的薄饼。
面糊里掺了鸡蛋和油,不易粘锅,很快便成型,翻个面,听着滋啦滋啦的声音,舀一勺提前拌好的葱油码料,再将薄饼折起来,卷成圆筒,放到盘子里。
外表金黄,饼皮柔软,码料清爽,加上葱油特有的焦香味,馋虫被引出洞,昏沉的大脑也瞬间清醒。
“妹妹先吃。”阿林将盘子端到蜚蜚面前,“小心烫。”
蜚蜚试了一下,确实很烫,小孩儿手嫩,根本拿不了,可又着急想吃,不禁严肃地盯着。
跟小时候见到吃的的表情一模一样。
阿柔觉得她可爱,忙拿了双筷子给她,让她一手端着盘子,一手用筷子夹着,慢慢吃。
柏秋那边继续摊饼,不一会儿,每个孩子都有了,男孩子却觉得不够,至少要吃两张。
这个时候总忘不了阿瑾,特意留了两张,用油纸裹着,预备带给他路上吃。
早上便热热闹闹的早饭中度过。
得知要近一个月见不到爹娘,孩子们多少都有些失落,走的时候不情不愿的,叫柏秋都好一阵难受。
“快去罢。”将孩子们送上车,江敬武和柏秋在后面看着,望着渐行渐远的几个崽子,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心酸之感。
“夏景儿会照顾他们的。”江敬武安抚着妻子,“不担心,咱们快去快回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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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孩子回了书院,都有些打不起精神,想到爹娘早上与他们分别的场景,叹气声一个比一个大。
“要那么长时间不能回去,那么长时间吃不到好吃的,我苦啊!”阿森抱着肚子,还在回味早上的葱油饼和煎蛋。
阿林却早已想到了另一层,凑到妹妹身边:“阿柔,你看咱们那么可怜,这银子的用度上,是不是得合理安排一下啊?出去吃烧鸡,怎么样?”
“再说罢。”阿柔铁面无私,“等蜚蜚什么时候想吃了,让你去沾个光。”
阿林便又扰蜚蜚:“乖蜚蜚一定想吃的,你想想那个鸡腿,烟熏味的,一口咬下去,嫩得流汤……咱们明天就去?”
“那我到时候看看,姐姐允不允许我想吃。”蜚蜚不上他的当,“不允许我就不想吃。”
阿森捏捏她的脸:“你们姐妹俩,尽会欺负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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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他们以为会像先前一样,兄妹几个相互照顾着,一个月应该也没那么难熬。
可谁知道,下个休日时,夫子却没有让孩子们回去,并且关闭了书院大门,出入都要审查。
大家都说出事了,可夫子却并没有说明原因,只说近来外面有些乱,让他们别乱跑,安心在书院内读书。
同时,夏景儿和春生专程过来找他们,席间也不停交代,让他们千万不要乱跑。
“到底出了什么事?”蜚蜚被书院的气氛影响得有些害怕,便问哥哥姐姐。
果不其然,夏景儿对他们说:“说是流寇劫道儿,府衙派了人去镇压,不过,双方互有死伤,效果不大。”
怎么会这样?
“是哪里来的流寇?”阿木面色冷静,“若只是水患导致的难民,定是不敢对抗府衙,也不会与他们互有死伤的。”
春生便说道:“该是有一批边关的逃兵,大概二三十个,四处招揽周边的难民。”
“一开始,还只是三三两两拦路打劫,后来,成了十几个人一起,前些日子,竟洗劫了一个村子。”春生道,“不让学子们回去,也是好的,免得遭难。”
阿木最是有血性,闻言,愤怒地拍桌子:“这帮败类,他们饿,别人又不饿吗?这种艰难的时刻,就是饿死,也不该做这等杀人越货之事!”
“是啊,世道艰难,何苦自相残杀。”春生也是不住摇头,“可怜的不还是平头百姓?”
孩子们不回去,跟闹匪患回不去,是两种概念。
学堂子们终日惶惶,担心自己家人,又怕回去路上出事,十分难做。
而从夏景儿那里回去的当晚,蜚蜚就做了个噩梦。
她梦见自己躺在床上,被子盖到胸口,嘴唇发紫,面色惨白,且不停冒冷汗。
那感觉很奇怪,就好像她跳出了身体,在半空中俯视着自己一样,似乎是陷入了某一段回忆之中。
床是木头的,宽大,但是被衾单薄。
窗户关着,窗外树枝轻摇,外面下着绵绵细雨,房中一派湿冷阴沉之感。
床边的桌子上有个小药炉,正冒着热气,不知道煮着什么。
突然,外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